她这么一说,我们都来了精神,于是迅速分作两队,挨个去找棺身上的图案。我们毕竟不是考古队,对雕刻艺术全没研究,只能粗浅地感觉这些棺身上的浮雕图案十分精美,不像随笔之作。黄显章补充道:“这是线刻,难怪刚才我们没发现。这是浮雕工艺中比较高超的一种,笔力讲究,刻刀细、用力巧,能够借助光影变化实现藏匿,不在特定视角很难发现。”
我们没法看出浮雕画的年份历史,也不感兴趣,只是对它们出现在棺身上感到奇怪。
古代壁画雕刻,多为叙事之用,上到皇帝出巡,下到百姓耕织,都会用完整的画面展现场景,而这些石棺棺身上的浮雕画既不完整也不连贯。换句话说,有的石棺上有浮雕画,有的则没有;而有浮雕画的石棺,展现的也只是局部场景,而非完整画面。
事实上,我们这一侧的所有石棺中,只有两口石棺棺身刻有浮雕画。我隐隐有种感觉,先前刻有浮雕画的石棺是并排放在一起的,只是后来被人刻意打乱了位置。那人既然不希望我们看到完整的画面,那就表示,很可能这幅完整的画面里,埋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一口浮雕石棺上,是工笔雕刻的山川图。虽然线条精美,将群山勾勒得似幻似真,但勾不起我们的兴趣,因为单幅浮雕画捕捉不到多少信息。我们没多做停留,继续看第二口。
第二口石棺开始出现人物,工笔线条也更加繁复。人物的表情、衣着纹理都刻画得格外细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太用力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夸张吓人,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此时在想什么。这些人身上的服饰不似汉服,颇有蜀地少数民族的穿着特色。
我感觉这是一幅皇帝出行图。之所以觉得是皇帝,是因为那人锦衣华服、气宇轩昂,一副睥睨天下的帝相。皇帝身旁停着六马牵拉的龙辇,赶车的太仆正在勒紧缰绳。两个贴身侍卫紧跟在皇帝身后,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皇帝目视前方,扬起手,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们这一侧的浮雕就是这些,看完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甄萌那边几人围坐在一口石棺前,小声讨论着什么。我喊了一声,于人杰招手让我们过去,让开身子,指着石棺道:“这幅画好像有点名堂。”我们挤进去,见这口石棺的棺身上,又出现了一座大山。五个膀阔腰圆的大汉神色紧张,围着一条钻进山洞,好像蛇尾的东西,弓身抱拳,好像准备大干一场。
黄显章似乎看出了眉目,慌忙凑到那口石棺前,抚着上面的纹路,沉声道:“这是五丁开山图!”邹易和唐琛同时瞪大了眼睛。见我们有些茫然,邹易解释道:“五丁开山是古蜀国的一个神话传说。当年秦国想要攻打蜀国,但蜀国地势险要,久攻不下。秦国使美人计,让蜀国的五个大力士,带着五个美女回国。途经梓潼,五大力士在山洞中发现一条逃跑的巨蛇。五大力士想为民除害,拉着巨蛇的尾巴,将其从山洞中拖出,不想却引发山崩,壮士和美女都被压死在峰下。百姓为纪念五大力士,便将划开的五座峰岭,称为五丁山。”
我想起刚才见到的皇帝出行图,心道这人应该就是蜀王了,而他扬手等待的,应该是即将投怀送抱的五大美女,而非忠心为国的五大力士,心中莫名地对这蜀王相当不满。
黄显章从旁补充道:“李白《蜀道难》‘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说的就是这个传说。蜀王昏庸好色,这才有了之后‘望帝春心托杜鹃’的的典故。”
那三个外国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唐振。于人杰和唐霖似乎也听得有些不耐烦,让唐振告诉外国佬我们只是在瞎吹牛。于人杰撇嘴问黄显章道:“黄老哥,这些跟咱脱困有什么关系?管它壮士美女,能给小爷我开山的,那才是真英雄。”
黄显章无奈摇头道:“是不是英雄不好说,不过这些浮雕画出现在石棺上,定然不是什么巧合。刚才的旱魃你们也都见识过了。弄不好,这些石棺里还有剩余的四只。”
邹易和唐琛同时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那旱魃就是当年的五大力士之一?”见黄显章默然点头,邹易深吸了口气道:“一只旱魃就够我们折腾的了,要是这石棺中还有四只,那还真就难办了。”黄显章却摇摇头,指着浮雕画道:“我真正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它。”
黄显章手中指的,赫然是那条被五丁力士拖住尾巴往外拉的巨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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