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清凉,我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查士祯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太过执着于眼前的一切,拼尽全力想要挽回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幸福,虽然无可厚非,但太过小家子气。我不知道二叔在短信里说的,邹易将要面对的最重要的人是谁,但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够处理好。所有人都在努力,我可不能在这时候掉队。更何况,我还有甄萌。
这么想着,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感伤,实在不像过去的我,这要让“肥猫”知道,准保以为我取向出了问题。我自嘲一笑,快步奔回,冲查士祯躬身道歉,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仙桃。于人杰和陈水寅见我转变如此之快,有些讶异。
查士祯摸着我的脑袋,欣慰地道:“仲闻和叔书说得没错,这伢子,确实灵泛。”
用完过早,我们作别小姑,动身前往仙桃。我同样冲小姑躬身道歉,让她照顾好自己,没事赶紧找个人嫁了。小姑笑骂道:“死孩子。”冲我们挥手道别,慌忙掩门进屋去了。
从武汉到仙桃,大概要两小时左右的车程。车上我问查士祯,既然查家守护的文家在随州,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随州,还要绕道去仙桃一趟?另外,仙桃与随州相隔较远,查家为何不像八极其他家族那样,就近保护?查士祯叹道:“查家情况复杂,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见他不愿多解释,也就没再问。下午时分,我们到了查家。和唐家不同,查家位处闹市,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楼盘。我们跟着查彩儿上楼。开门的是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年轻人。见到我们,他微微一愣,继而有些冷漠地冲我们道:“老爷子不在,你们改天再来吧。”
查彩儿怒目道:“查子儒,瞎了你的狗眼!连二祖都不认得了?”查子儒脸上肌肉微微一颤,冲查彩儿歉然道:“彩儿妹妹,我不是冲你和二祖说的。咱查家向来不是——”“他们是我朋友。”查彩儿冷冷地打断道,“你是准备继续当拦门狗,还是让我们进去说话?”
我们见这查子儒待人傲慢无礼,对查彩儿却言听计从,再看他盯着陈水寅的眼神,简直如临大敌,登时明白过来:这家伙对自己的堂妹心存幻想。
我很自然地就想找邹易眼神交流,忽然意识到他不在,心中失落,被查子儒漫不经心地请进屋去,喊保姆给我们倒茶,就自己看起报纸来。
查士祯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沉默不语,对查子儒如此无礼的态度也似视而不见,只慢慢啜着茶,环顾屋中的摆设。不过说起来,查家虽是商品房,但屋内装饰古色古香,颇有名家之风;加之房子面积宽敞通透,家什高贵精致,看起来倒也不比八极其他各家寒碜。只是偌大一个屋子,似乎除了两三个忙碌的保姆,就只查子儒一人,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查士祯端详了许久,这才淡淡道:“士祁呢?”查子儒愣了愣,放下报纸,依旧漫不经心地道:“文家出了乱子,老爷子出去找门人商量对策。”查士祯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商量个屁!文家出这么大的事,你个苕货还有闲心在这看个球的报纸!”茶水飞溅,尽数洒到查子儒身上。他脸上凶光一闪,旋即恢复常态,默然起身,也不敢吱声。
“别以为我年事高,就镇不住你们这些苕伢子!”查士祯冷声道,“他查士祁纵然是查家主事,做错了事,我这做弟弟的,同样有资格教训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士祁宠你,半点礼数都不懂了?”查子儒垂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嗫嚅道:“二祖教育的是,子儒知错了。”查士祯又用力拍了下桌子,厉声喝道:“大点声!”我很明显地看到查子儒用力咽了口唾沫,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二叔说得对,子儒做错了!”
查士祯看都不看他一眼,端起茶碗沉声道:“给你祖祖打电话,说我们来了。”
“可是——”查子儒本想争辩,见查士祯和查彩儿满面寒霜看着自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讪讪地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小声说着什么。打完电话,他声称出去接查家前辈,让我们自便,临出门前,又回头偷瞄了查彩儿一眼,这才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脓包!”查彩儿冲他逃离的身影,厌弃地啧了一口。
查士祯等查子儒出门,又恢复了往日冷漠沉静的状态。刚才那一出,似乎已耗尽他全部精力,查彩儿和陈水寅一左一右,忙不迭地给他捶背抚胸。查士祯冲我和于人杰道:“家门不幸,两位莫见怪。”我俩连忙摇头。说话间,门口脚步声响。查子儒拥着一位老者,满脸睥睨地当先进屋。他俩身后跟着四五个穿着亚麻短衫的黑脸壮汉,胳膊看起来粗壮有力。
查士祯当先站起,颤巍巍地道:“士祁……”那查士祁虽是兄长,面上看起来却比查士祯年轻些,见查士祯想要跟他搭肩,厌恶地向后缩了缩,冷冰冰地道:“你来干什么?查家的事,已轮不到你来管。”查彩儿作势要开骂,被陈水寅和查士祯按了回去。
查士祯见他不理,脸上掠过一丝失望,让查彩儿扶着,重又坐下,不卑不亢地道:“当年之事,错不在你我,你要执着于过去,我也没办法。可眼下黄帝文君——”查士祁冷声打断道:“文家少爷的事,我自有分寸,不劳外人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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