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顺着仇恨这条思路往下想,昨晚那孩子若是对支书的媳妇产生恨意,不太可能是陌生人,因为即便支书的媳妇与他人孩童产生争执,那种恨意也不会到置人死地的地步,况且陌生人也没法得到支书媳妇的贴身物品或毛发。所以,那孩子应该是支书家的人。
结合先前支书说过的话,他媳妇应该是之后嫁过来的。也就是说,她是孩子的后妈。
理顺了思路,我们赶紧从看守所出来。宋大有担心她爹安危,说要留下来看着。
师父也没勉强,让看守所的老总帮忙照顾,带着我和季爻乾快步往支书家赶。
两天之内两条人命,支书整个人都垮了,让先前那穿黑色皮衣的男子给搀着,正在张罗他老娘和媳妇的丧事。见到我们师徒三人,那白发老者似乎不太高兴,冷冷地道:“你们又来干啥?”
师父也不搭理,径直走向支书,问他是不是有个儿子,他现在在哪儿。支书见师父神色慌张,料想一定出了问题,喊家里的老仆和其他晚辈赶紧去把他儿子找回来。
所幸他儿子没事,只是过于悲伤,自个儿在镇外的河边发呆。
师父拉过支书,问他是不是续过弦。支书犹豫了两秒钟,点头承认。
师父眉头一挑,问他道:“嫂子与令郎关系如何?”
支书不明所以,看着棺材中的媳妇,泫然道:“小婉和我娘确实不对付,可对我这儿子倒是真关心。你也看到了,她过身,我儿子也难过。”
师父不置可否,对支书道:“也不是我符柏爱说晦气话。老哥哥,嫂子和老太太都是半夜没的。为防万一,还请您听我一言。今晚无论如何看好令郎,别让他到处乱跑。”
支书唯唯诺诺地应了。师父让他把孩子领到跟前,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在他身上东闻闻西嗅嗅,最后给了支书一道符,让他要是发现孩子有异常就赶紧贴在他胸口,领着我和季爻乾出去。支书拉住师父问为啥不留下帮忙。师父摇摇头,指了指正在搭建的灵堂。
我问师父接下来去哪儿。师父道:“受害人有人看着了,现在咱去看住行刑人。”
我们重又回到看守所。宋大有告诉我们,宋耀祖已经醒了,正在做恢复检查。
师父填完申请表,找到宋耀祖,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宋耀祖情绪有些激动,本想破口大骂,见警卫盯着自己,压低嗓子对师父道:“你看着老子有个屁用。今晚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把那水给断喽,否则你们看得了老子的身子,看不了老子的魂儿。时候到了,这魏家小子一样要成刀下鬼。”
师父问他什么水。宋耀祖让他靠近些,悄声道:“过去老祖宗做那杀人的生计,损阴丧德,生怕去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不收,于是定下规矩,刀下只斩有罪之人,刀口只为官家卖命,绝不接私活,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倘若被人威逼或者被人欺瞒,不得已动刀,要抽刀断水,把结怨二人之间的怒水斩断,再自断筋骨谢罪,这事儿就算翻过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宋耀祖坐直身子,“你得给我弄出去。”
师父这下就有些难办了:来硬的吧,搞不好他自己也得进去;跟人说理吧,搞不好还是得进去,不过不是看守所,而是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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