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司不管不顾,拉着宋大有,往先前我俩跳入的暗坑中一闪,登时没了身影。
我疾步上去,侧身也要往那暗坑中跳下,却“啪”地一下砸在水里。身上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河水飞溅,迷了我的眼睛。
等我定睛再看,就见身下哪有什么暗坑,分明是完整坚固的河床。包小司和宋大有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浑身颤抖,自己也说不好是生气还是害怕,徒劳地咒骂着包小司,用手去泼身下的河水,想让这洞道后的暗河变得更浅些。
我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泼着泼着,我终于坚持不住,跪在河中,掩面大哭起来。
许是河水冰凉,让我稍稍回过神来,我突然想起当初泰山府君给我的那枚骨符,慌忙掏出来,对着骨符大声喝道:“泰山府君,泰山府君!你给我出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竟和过去的自己很不一样。
隔了有一会儿,四周依旧漆黑平静。我气急败坏,以为这老匹夫不敢见我,怒火中烧,就想将骨符砸向岩壁,忽然觉得身下的河水好像浅了许多。
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根本不在河中,脚下是干燥的地面,心里一奇,抬头看去,就见自己不知何时,竟到了那泰山府君的大殿前。
殿里阴森森的,陈设如初,却不见那穿着大红官袍的泰山府君,也不见当初那十个病痨子般的侍臣。正纳闷间,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人暮鼓晨钟般的笑声:“你自己看不住的人,却来找我的麻烦?唉,还是跟过去那般不讲理啊!也罢,你既要她活,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既已身死,自然是她的命数到了。”那人幽幽地道,“不过她之于你,好比你悬在那人头上的一柄利剑。想要她活着,拿你的命来换。”
“好!”我不假思索地答应。
那人笑着道:“先别急着答应。对那些人来说,你的命可比她的金贵得多。没有你,这事没法彻底解决。你只要答应我,等此间事了,你自觉下来陪我。你这小娘子,我自会送她回去。”顿了顿,他接着道,“当然,我不会那么快救活她。这对你对我,其实都是好事。”
我知道跟泰山府君这种人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肯答应救宋大有,我已经心满意足,虽然心中仍旧充满疑惑,却也不计较了,咬牙道:“一言为定!”
“既是如此,你回去吧!”那人叹道,“时机到了,她自然就会出现。”
我点点头,正要问他,他说的那人是不是千面侯,眼前忽而涌来一大片白茫茫的水浪,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慌忙伸手去挡,感觉胳膊肘碰着什么东西,火辣辣地疼,登时醒了过来。
我见自己躺在一张柔软干净的大床上,身旁是满脸焦急的季爻乾和一名素未谋面的中年汉子。那汉子见我醒了,冲我笑了笑,转身出门去了。
季爻乾慌忙扶我起来,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没空回他,扫了眼周围,没见师父等人,心里一慌,问其他人到哪儿去了。
季爻乾脸色一暗,叹道:“那些五雷鬼总算被师父控制住了。我们折返回去,见宋叔土屋里有两具烧焦的尸体,应该……应该就是宋叔和宋光宗的。村里一片狼藉,已经没活口了,连赶来帮忙的八门弟子,也都……也都没能幸免。这次我们损失惨重,捞阴八门,活下来的没几个人了。”
说着说着,他已是泪流满面。
“大有呢?”我急忙抓着他的手道,“你们没看到她?”
季爻乾一脸茫然看着我道:“我们搜完村子回去,在半道上看到你昏迷倒地,没见着大有。我们还以为你把她藏起来了。怎么,她出什么事了?”
我把和他们分开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季爻乾气得一拳砸在墙上,咬牙道:“又是千面侯!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放他走!”
我听他这话古怪,问他怎么回事。季爻乾一脸痛苦看着我道:“你知不知道,鲁班门二当家庄有简,其实去年就已经死了。”
“那……”
“对。”季爻乾面沉如水,“那日我们看到的庄有简,就是千面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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