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着一件血锈色的羽织,上绣金线鳞纹,羽织里面是一件鱼肚白的长衣,腰间一条黑金色的腰带。
往上面看,他竟然还蓄个装逼的三七分头,遮住半边脸,可见的那半边,白的没有血色。
眉毛细而淡,眼睛窄长,是单眼皮,虽然不大,却罕见的幽深。鼻梁倒是挺直,但下颚线条非常生硬,再配上那副薄唇。这尼玛一看就是鬼子的短命相嘛。为什么是这种人抢走了自己的光芒!
地面上的夏公主看清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眼睛瞪的圆圆的,对突然冒出的青年男子显然充满崇拜。
乐少忽然觉得有点不爽。
青年男子持剑立在半空,夜风吹拂,偶尔缭乱他的黑发,却丝毫不影响他冷傲的气场,然而因为虚弱,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玄寒深深皱眉,显然想不到半路会杀出这样一个角色。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
然而事已至此,也唯有一开杀戒。
他缓缓摊开掌心。
手心一粒朱砂痣滴落,凝成一把血红色的弯刀,刀锋薄锐,月华流烁其上,宛如时时流淌鲜血。
已经很多年没有祭出过诛心刃了。
其实他并不是一定要用兵刃,只不过,他觉得,眼前这位青年,配的上他会招以兵器。
诛心刃这种绝世煞器出世,战盾圆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战意,不受控制的变成了一枚抖动的战盾,换个角度看简直像一个筛子。
高手过招,用的根本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战盾圆从甲板滚回船舱的短短一瞬,他们已经过了百招,乐少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早已眼冒金星,看见夏晶圆躲的这么安逸,简直想骂人。
其实玄寒几次都可以取这青年男子首级,然而他自持甚高,见对方几次露出破绽皆是因为重伤虚弱,便不肯趁人之危,一定要在法术上得胜才肯下杀手。却不料这青年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法术却学得极驳杂,不仅水生系法术精纯,就连陆生系法术也用的得心应手。
然而尽管如此,青年男子的法术在四海战神面前还是差了不止一头,不过二百招内,已经被力压几个回合,诛心刃几次划破他血肉。
每一刀过处,他脸就更白一分。
然而纵是如此,他始终不肯借龙盾之力抵挡。
夏晶圆虽然挫,但是硬件条件还是在的,兵解之后,虽达不到盾之坚,物莫能陷的地步,但是能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兵器也真的不多了,诛心刃虽然锋利,但是碰上这么坚固的战盾也不过相形见绌而已。
也正是因为此,才叫玄寒暗自称奇。
这世间,他只见过盾为人挡刀,却从未见过有人以血肉之躯为盾挡刀的。
面前这青年男子的倔强像极了他的孩子。
什么都不说,却默默承受一切。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头脑缺氧不清醒。
青年男子几次用错结界,最后一次,竟把命门暴露人眼前。
玄寒手中兵刃转瞬抵到他心口,只要往前一送,便能轻易取他性命。
青年男子自知兵败如山,手中长剑垂落,没有再抵抗,他略略撇过头,温柔地凝视了一眼船舱,露出一个遗憾却于心无愧的笑,闭上了双眼。
莫名地。
玄寒手下兵刀犹疑。
不过一场看不开的执念,又何必为难这些后生晚辈。
其实玄寒此人一向有气量,这次只是他们这群人正撞上他凭吊爱子生辰伤心之时,摸到逆鳞,才引出种种。
多年之前,玄寒大义灭亲,亲手杀死自己与亡妻的独生爱子,至此之后便种下一个心结。
从此不问世事,日日潜伏沉渊,偶尔浮出水面看一看月,又深深潜回海底,对过去始终无法释怀。
然而就在刚刚。
他看见那个青年男子的笑。
好像多年之前,他的孩子身死之前,也是这样一笑。
虽抱憾,却带着于心无愧的坦然。
其实他们都没有错。
也没有谁不能原谅谁,只是他自己,始终无法面对。
永远。
玄寒反手收了刀,袖手背过身,冷冷扔下一句:“你们走吧。”
青年男子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甲板上,乐少废了半天劲才把深深丨插丨入甲板的自己拔出来,一边忙不迭的朝着玄寒的背影说谢谢老哥,一边快速的划动小船,远远地逃离弃剑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