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澄看向常梓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这是她第一次根据实际案件独立写这种鉴定报告书,知道其中肯定有不足,所以很想听听他们这种有一线查案经验的专业人士的意见。
常梓杨放下手中的资料,笑望着坐在他对面的林啸波,“林队长,你别看了,你肯定很多看不懂,连我都要竖着耳朵,才听明白。估计只有陆教授学过人类学的人才不会太费力听懂。宁澄,以后不用写那么详细,直接给个结果就好了。你这要查多少资料,费多少时间啊?”
“直接给个结果,外行人怎么知道这个结果怎么得来的?”陆尨反驳了一句,像是在肯定宁澄的工作,但马上又开始批评,“详尽是详尽,但为什么要那么多专业术语?什么叫铲形门牙?铰链式断裂又是什么东西?你是想把在座所有的人都逼得跟你一样,成为法医人类学的专业人士?你的职责是要让所有非法医人类学专业的人都看懂你的报告,协助查案,不然请你来做什么?”
他的批评非常尖锐,林啸波立刻就有意见了,“宁澄刚刚从学校毕业,还没有太多工作经验,难免会保留一些学校的写作习惯,这也是认真的表现。”
“所以,以后她永远只做学生,躲在象牙塔里不用再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来适应。”
“罪犯会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来适应?”
“……”
眼看陆尨和林啸波两个人又要起争执,这种事情,在这半年里,尤其在前两次大案发生期间,没少发生过。常梓杨一如既往出面协调。
宁澄虽然觉得陆尨批评太过直接,但很赞同他的意见,“林队长,谢谢你帮我说话。不过,陆教授说的对,这个问题,以后我会改正,尽量用直白的语言来写报告。”
她的话,很快就让两个意见相左的人各自安静下来。
林啸波刚要开口安慰她几句,陆尨却已经先开口,“我来补充几点。”
听说他要补充,所有的人都看向他。看着他慢悠悠地把手中的资料合起来,放在一边,起身走到宁澄身边,向她伸出手。
所有人都很差异,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补充,为什么看起来好像要拉她起来?
众人差异之际,陆尨已经直接拉着宁澄的手站起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配合我做示范。”他边说边推着她转身,背对着他,他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原来如此。
宁澄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心里坦然了很多,只是不知为何,浑身紧绷得厉害。
她右手手腕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拉转身,一个拳头正面打在她的嘴唇上偏右边一点的方向,当然,并没有用力,只是挨着。
“铰链式断裂,意思就是,每颗牙齿正面沿着一道清楚的水平线完全折断,牙齿向后折进口腔,好像铰链对折的样子。铰链式断裂代表牙齿遭到正面重击,打击力道非常强。凶手一定是个男人,非常残暴。左侧门齿是四颗门牙中唯一未断的,说明打击来自稍偏受害者右边的方向,并且是一个惯用左手的人水平挥动某种工具造成。这次打击没有致命,但受害者一定会很痛。”
陆尨说完,握拳的左手离开了她的嘴唇,发现她有些气喘,脸色又变得苍白,额头还开始冒汗。眉宇微蹙,不解她这是什么反应。
林啸波同样看到了此情形,迅速起身,大步跨到宁澄身边,“陆教授,虽然是示范,但听起来场面太过血腥,宁澄没见过,肯定受不了,让我和常主任来示范,你只要讲解就好。”
他说完,不等陆尨发表任何意见,直接扶着宁澄回到沙发上坐下来,又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水,才走到常梓杨面前,拉着他起来,“我们来示范。”
宁澄喝完了半杯水,已经缓过气来,她想要再起来,却感觉到腹部绞痛得厉害,这种疼痛,在过去的一个星期,经常发生,尤其在撰写和怀孕的女性受害者相关的伤情鉴定报告时。
她看着他们三个已经开始在示范表演,强行忍住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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