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衔山。
火红的光连同余辉洒照在大地上,天空亦涂抹着璀璨红霞,仿佛套上了一件红袍。
这般夕阳美景,有人却再也看不到。
市警局接到区间铁路维护工人的报警电话,有工人维护铁路时,在出虹市西站十公里外,发现了尸块。
宁澄当时正好在警局,常梓杨正负责其他的案件,一时走不开,她便随警队第一时间到达案发现场。
她刚戴上乳胶手套,口罩,陆尨也来到了现场。
两人视线对接了片刻,宁澄很快错开,开始投入工作。
自从上次表露心意失败,她颓丧了几日,经过一个星期时间的调整,她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决定要和他保持距离。除了工作上的事,两个人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
铁路工人发现的尸块只有躯干,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
林啸波组织警队的人,继续在附近寻找,陆续找到了另外两个同样的黑色袋子,装的是左右两条腿,头和双臂没有找到。
搜寻工作还在继续,宁澄已经开始仔细查看现有的三个袋子。陆尨也在认真看着。
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围绕装着尸块的三个黑色塑料袋各自移动。
偶尔,她回头去查看,差点撞到他,他扶住她的手臂,她很客气地说了“谢谢”,绕过他,继续工作。
全部查看完毕,宁澄和陆尨几乎同时站起来,她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吐出两个字,“禽兽!”声音冰冷和愤怒。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直接骂人。
宁澄表示赞同,“凶手确实非常残忍。虽然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表层伤痕也不能清晰辨认,但仍然能看出,死者受到过很残暴的虐待……”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她还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声音很凄惨柔弱,充满恐惧。
宁澄闭上眼睛,晃了晃头,想要驱散这个声音,脑海里却闪过一个画面。
黑暗的房间内,一个黑色的背影靠向墙角的床,床上似乎有人,双脚不停地蹬着床,应该是在努力往后退。
“不要,不要……啊!”
黑色背影突然往前一扑,宁澄感觉像是有人扑在了她身上,她身体往后一仰,失声尖叫出来。
陆尨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宁澄,怎么回事?你不要什么?”
她的手很冰凉,脸色像纸一样苍白,额头上还在冒汗,微微喘着气,澄澈如水的眼睛里,充满恐惧,整个人看起来像被捕杀的小鸟。
陆尨心里一阵抽痛,下意识地拽着她的手,往前一拉,抱住了她,“那些不是真的,睁开眼睛,看着我。”
宁澄听到他的声音,脑力里混乱的场景,渐渐消退,她回过神来,发现她正被他抱着,她突然有些分不清,这个温暖和厚实的怀抱,是真的还是她的幻觉?
她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张在她梦里已经出现了无数次的脸,她当然很熟悉。
他俯视着她,捋顺她额前掉落下来的头发,“看清楚没有?我才是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你的想象,不要被那些幻觉控制,明白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像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瞬间抚平了她片刻前还被惊惧痛苦困住的心。
宁澄深思恍惚了片刻,点了点头。
平静下来之后,她忽然又意识到,他们这样抱着,好像不太合适,她立刻挣脱了他,转移视线,“谢谢,我没事,我继续说初步检验结果。”
宁澄平复了心绪,林啸波也已经去而复返,向他们汇报搜寻的结果,他们只找到了这三个袋子,“我已经安排人扩大范围继续搜索,但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陆尨看了一眼宁澄,转身在三个黑色塑料袋前蹲下来,“凶手应该是故意把容易暴露死者身份的部分处掉理了,先看完现有的部分。”
宁澄和林啸波也蹲下来,夕阳已经下沉,他们必须在天色黑下来之前,把初步检验的工作完成。
“这三部分,我都已经查看过,死者软组织已塌陷,属于晚期*的尸体,死亡时间超过10天。□□切割是从髋关节处,而不是胯部,切口没有任何电锯锯断痕迹,而是砍柴刀、斧头之类的刀,从这两点可以看出,凶手是惯犯,不是第一次作案。刀口方向有右上至左下方向倾斜,也有相反的方向,可见凶手左右手都能自如使刀。双腿有紧绷拉伤痕迹,应该是挣扎反抗产生的。”
宁澄解说这些伤痕特征的时候,仍然会受幻觉折磨,但她开始用陆尨教的方法,自我暗示,那些不是真的,只是幻觉。
她在现实和幻觉中切换,最终还是把检验结果完整地叙述出来了。
她还想继续,陆尨打断了她,“今天就到这里,先把死者送回研究所,让常梓杨去除软组织,再进一步检验。”
“对,这里肯定不是第一现场,我们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林啸波附和道,立刻起身,让人把黑色塑料带搬回研究所。
返回时,宁澄和来的时候一样,上了林啸波的车。
陆尨视线在研究所的车和林啸波的车之间逡巡片刻,走向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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