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才他们的交谈,背后的人不是听得一清二楚了?甚至从前,沧海就在他们身边的时候。这不意味着,他们的一切早就被暴露?
宁澄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些,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窖,脊背冷嗖嗖的。
“走吧,我们要出发了。”沧海已经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把绑在椅子上的绳索解开了,但他们的双臂仍然被反剪绑在背后。
“不,我不走,除非把他留下。”宁澄突然又坐下来,背往后一靠,双腿交叠,一副很悠闲的姿态,看着沧海,“你把通话器给我。”
他大吃一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取下耳中一个黑色的像扣子的东西递给她。
宁澄抢过来,手微微有些颤抖,把黑色“扣子”塞进耳朵里,里面像是突然有冷风灌进来,“你胆子还真不小,就不怕我立刻杀了你?”
这个声音,经电话线过滤,像是从深海传来。立刻让她想起第一次在研究所门口,见到车里面的陆尨,他围着围巾说话,声音也是这般像是从深潭底下传来的。
但也不同,陆尨的声音清醇不带杂质,低沉,富有穿透力,音色悦耳,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心。而这个声音,有些刺耳,像是被阻滞的齿轮,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宁澄暗暗平缓内心的紧张,“不,你不会杀了我。杀了我,谁来给你拼接重组尸骨?她可是一个妈妈!”
“你威胁我?”耳朵里的声音分贝突然抬高。
“我就是威胁你。”宁澄来不及多想,突然起身,靠向旁边一根已经断开似刀尖一般锋锐的木桩,“你抓了我,不就是想控制我和陆尨吗?如果你不放了这个不相干的老人,我立刻死!”
耳朵里传来呼呼的像是风一样的声音,宁澄双手握拳,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她知道这个人被她激怒了,也在赌,他不会杀一个不相干的老人,更不会想放弃控制她和陆尨。
按照陆尨的分析,这样一个精神变态,享受的就是这种策划谋杀的过程。陆尨是犯罪心理学专家,她是法医,他一定想过,把他们这样两个人控制,他如虎添翼,就可以进行更完美的犯罪。
最终,宁澄赌赢了,宁浩然被留了下来。可严格来讲,她只赢了一半。
沧海很快把无线通话器拿走,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些药和注射器。
“他让你来给你爷爷注射。这样他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把他送回去,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宁澄瞄了一眼手中没有贴标签的药,脑海里闪现一些画面。
宁浩然在果园里摘橘子,她跑向他,大声叫他“爷爷”,他回过头来看着她,一脸茫然,问她,“你是谁?”
她是法医,当然知道有这样的药,可以让人失去记忆,并且是长期记忆。
这意味着,如果他们还有机会再见,这个一手把她养大的老人,她唯一的亲人,不会再记得她。
宁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一直往下掉。她强忍着心中的惊恐,走到宁浩然面前,蹲下来,看着这张染满风霜的脸,心里一阵一阵剧烈地抽痛。
宁浩然应该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很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浮现和蔼的笑容,“爷爷喜欢吃橘子,会一直喜欢的,没有什么能改变。”
宁澄立刻就笑了,这个时候,他还能不忘吃橘子。
记忆可以改变,喜欢的味道会不会一直保留?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失去记忆,总比失去生命要强。眼前她没有别的选择,前路凶险,她不希望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跟着她去承受无法预测的危险。
陆尨肯定很快会想到来找宁浩然,把他带走,这样他就安全了。
沧海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子,宁澄抱着他的头,声音哽咽,“我知道,爷爷……相信我,以后会回来剥橘子给你吃。”她说完,手中的针已经插入他手臂上。
宁浩然很快再次陷入沉睡中,沧海再次把宁澄绑在椅子上,把宁浩然送走,不久便折返回来,推着宁澄上路。
天色已经黑下来,宁澄走在山间,借着最后的一点光,依稀能辨认出,这里应该就是从前的沧海爷爷住的道观附近。
陆尨会不会想到这个地方?
她现在真后悔,当时应该坚持和他一起来看看初入道观的沧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爷爷这样被救下来,橘子是不是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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