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儿见他的船桨这次是砸向自己的腰,这小舟窄小,若是他躲避,船就会摇晃,身后的绎心水性不好,黑灯瞎火,万一掉入水里,可就危险了。
他暗暗的运气到腰部,准备硬接了这一板子。结果,船桨带着“呜呜”的风声呼啸而至,又嘎然而止。
看着已经挨到皮肉的船桨,时文儿笑道:“师兄终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疼我啊。”
岳无朋瞪着他,无可奈何的扔掉船桨,气呼呼的说:“你小子,终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老实。”
时文儿轻轻的笑道:“师兄,我小时候虽然顽劣,在大事上没有骗过师兄。对不对?花扬涛的所作所为,不是我指使的。他自己要这么做。再说,”他的眼里多了许多的怨毒,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自古以来,凡是这种求长生不老的帝王,最后都死在这长生不老上。”
岳无朋默默叹息,幽幽的说:“一个孩子都知道国仇家恨,我们这些受了前朝大恩,当过前朝将军的人,又凭什么苟且偷生,无所作为呢?”
天不知什么时候又阴了上来,满天繁星已经隐去了。太湖笼罩在一片化不开的黑暗迷雾里。
岳无朋看着黑暗里模糊不清的时文儿,说:“好,这么大一盘棋,谁知道谁赢谁输呢?管他呢,先做起来再说!你说吧!小老儿能干什么?”
时文儿从心底里笑起来,他说:“师兄,您不是对破相耿耿于怀吗?等我办完这趟差事,准备给吐蕃的几个朋友去信,请他们过来,给你把脸恢复了如何?当然不能是原来的模样了。”
岳无朋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嗤之以鼻道:“你小子,又不说人话了,分明是想让我出来见人,怕被那李岳华认出,要给我换个样子,却说的这么好听!像鸟在唱歌。”
时文儿深深一揖:“师兄英明。”他看着眼前几乎看不清楚脸面的岳无朋,抱拳道,“师兄,咱们后会有期。”
时文儿向身后的绎心挥了挥手,绎心会意,小舟开始调头,时文儿对岳无朋说:“派人跟着我去拿年敬吧,以后,李岳华同意每年给太湖千金,条件是太湖不能打劫允王所有的过往船只。”
岳无朋冷哼了一声,时文儿笑道:“师兄,不要白不要。虽然兄弟们不是为钱跟着师兄,可有钱才好办事。”
岳无朋挥了挥手,方才给时文儿引路的那几条渔船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把小舟围了个圈,原路返回那片灯火阑珊处。
杨利贞一直站在甲板上,看着太湖深处的那一点微弱的灯光。如今灯光越来越近,他的一颗心也落回原处,见船上打起灯语,知道岳无朋已经同意每年的年敬,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顿时轻松了许多。
盛放一千金的小船被大船吊下湖面,一个黑衣人跳上船,打开箱子,金灿灿的亮光照亮了这个人的脸。可惜他是穿着夜行衣的,除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露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黑衣人精瘦的身子灵活的撑起小船,转眼间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
这一夜,所有的人都睡了一个好觉。除了上夜巡视的兵丁沙沙的脚步声,沙沙的雨声,大船航行哗啦啦的水声,一切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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