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幼青心头一喜,这大概是上阳真人在还能写字的时候,把该交待自己的都写在信里,只等着自己来时交给自己了。
他欣喜异常的打开信一看,却接着傻眼了,这是一块白绢手帕,在手帕的右下角绣着一朵白色的冰凌花。可白绢手帕上却什么也没写。
韦幼青探询的把白绢手帕展开在上阳真人面前,轻声说:“老祖宗想是弄错了吧?上面没有字。”
上阳真人却微微的合上眼睛,喉咙里再次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张悦银凑近了细听,告诉韦幼青道:“师父说没有错,就是这个。”
张悦银说完,又对韦幼青道:“师父出恭的时候到了,你们二位回避一下吧。”
韦幼青急忙对花惜间道:“惜间你出去。”又转向张悦银道,“张道长,我和你一起服侍老神仙。”
张悦银却摆摆手,坚定的示意韦幼青退出去。韦幼青执拗的不肯走,张悦银只好拉着他走出房门,道:“师父不想让人看着他这么狼狈,你多担待吧。”
韦幼青只好站在房门外的游廊下,百无聊赖的看远山如黛。玉真观很小,最多只有大高观的一个前殿那么大。又修造在邕州城外的玉真山深处,是以虽然存世三百多年,却鲜少有人知晓。
过了许久,张悦银出来,唤二人进去。上阳真人的住处非常的简单,进门几张蒲团,一张矮几,上阳真人则换了一身长袍,依然坐在他的木椅子上,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有细看之下,才能看出他盖着被子的腿上,这次没有穿裤子。
韦幼青心里酸楚异常,他不想再问什么字诀,什么修炼,什么狐族。眼前的老人是他的亲人,也是惜间的亲人。他装着什么也没察觉,搬了个蒲团让花惜间坐在上阳真人的脚边,自己则坐在另一侧,和上阳真人闲话家常。
上阳真人微微笑着听韦幼青讲他与惜间的日常,讲惜间会做点心,会读书,会种漂亮的花草……花惜间第一次听韦幼青这么多的提到自己,心里也是欣喜不已,十一岁的少女正处于心智半开的年纪,平时的生长环境又见惯了男欢女爱。她不由得含情脉脉的看着韦幼青,露出动人的小儿女之态。
夕阳透过窗棂,照在上阳真人的脸上。他枯槁的脸因两个幸福快乐的小男女陪伴显出一丝光泽,微闭的双目,微微上翘的嘴角,都显示这位老人走的平静而安详。
韦幼青不再说话,他拉着上阳真人的手,默默的把自己的脸贴在这双硬的如同枯枝一般的冰冷的手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流进上阳真人的手心里。
韦幼青不知道人死了魂魄会到何处去,也不知道魂飞魄散是怎样的一种光景。他只知道,眼前这位老人走了,他的尸骨要埋进土里,最后化为灰烬。
张悦银接替上阳真人做了玉真观的主持,另外留在玉真观的还有上阳真人的师弟化真真人与他的弟子孙望舒。化真真人被称为“真人”,完全是沾了师兄的光,他的道行浅薄,甚至于不如徒弟孙望舒。孙望舒虽然拜在化真门下,却是一直跟着上阳真人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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