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浓也就这么一想,毕竟那是太医嘛,医治的又是当今天子,想必会小心再小心,想把人治死也不容易罢。
“既然你怀疑陛下并非中毒,想必那么你对陛下的病症已经有所猜测。陛下他……究竟得的什么病?”王润低声问道。
王润话中的停顿虽然不长,但只要不是个蠢人就能听出来。陆华浓知道王润这是有些不确定,毕竟此间医者难寻,就算太医们说出来的话再怎么不可信,绝大多数人还是会以太医的诊断为准。只是这个问题太敏感,若是传出去,他说不定会被冠上妖言惑众的罪名。
所以,陆华浓只轻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在外行军打仗多年,于医理方面只几分浅薄的认识,若非亲身试毒,岂会猜出陛下并非中毒。自陛下昏迷至我离宫,我都没有见着陛下的面,又岂会知道他得的什么病?”
昏暗的烛火中,王润的表情有些诡异,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若非心中有数,你不会妄言。你我兄弟多年,彼此总该有几分信任在,毕竟你也不想陛下殡天太早……”
陆华浓立即横了王润一眼,这厮尽拣他的软肋戳。说信任?哼哼,你小子先把下江南的事儿给摊平了说!
气归气,陆华浓思忖了片刻,还是没好气地开了口:“虽然没能见着陛下的面,但从太医们的描述和我尝过的陛下的酒菜来看,陛下患的有几分像消渴症。”
从王润脸上明显的惊讶可以看出,他对消渴症是闻所未闻。
消渴症病症很广,现代常见的糖尿病便是其中之一,古代的病例虽然不如现代多,但应该早就有所研究了,想当年,陆华浓前世的老头子身患糖尿病,固执地不肯注射胰岛素,非要用中医疗法,积年累月的,倒是疗效甚好。
王润想了又想,最后只憋出一句话来:“可以医治么?”
陆华浓大笑一声:“哈!你以为本王是神医么?本王若是神医,倒宁愿去干吃喝不愁高高在上的太医一职,也不用做这个岌岌可危的劳什子奉阳王!”
“那你……”王润倒是不死心。
陆华浓敷衍地说道:“只以前听说过这个病症而已,怎么医治我却是不知的。”
陆华浓既是如此说,便绝非撒谎,王润自然不疑。他想了好一会儿,又问:“那陛下的病情可是严重?”
提起这个,陆华浓倒是露出几分正色:“陛下都昏迷了,反正不轻就是了。”
是个现代人都知道,得糖尿病昏迷的大多是出现并发症了,这是病情严重的表现。
王润如此担心老皇帝,陆华浓不禁有几分狐疑:“你如此关心陛下的病情作甚?陛下若是殡天,三位皇子奇虎相当,敬王还占了个嫡出的名分,胜算极大。可若是陛下还活着,这其中的变数可就大了,毕竟陛下一直不怎么喜欢嫡出的。于你们王家而言,陛下殡天的好处更多一些。”
王润没有否认,于王家而言,天子殡天的好处的确远远大于天子活着。所以,他父亲王维梁的态度并不积极,已经做了两手打算,更希望敬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务必与陛下的殡天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此在争夺皇位的时候才能打动那些以嫡为尊的老臣们,借以获得更多的筹码。
只是,于王润本人而言,却是希望老皇帝还活着。
“陛下毕竟是我的亲姑父,这么多年来一直待我不薄,我自然希望他长命百岁……”
王润话说了一半,陆华浓嘲讽的眼神就甩了过来,他嗤笑一声,道:“你比谁都知道,老皇帝长命百岁只会害更多的人!他老了,积弊陋习也多了,几年之内若不换个年轻有为的新君狠狠发上一把火,大力整治一番,这国家可就散了。”
王润被噎得哽了哽,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可若是三王争夺皇位,免不了一场厮杀,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受苦的可是卫国的百姓!更有甚者,陈国赵国借机围攻卫国,到时候卫国可就提前散了!”
陆华浓素来知道,王润此人,做什么事都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同样说什么话也有非说不可的理由。他坚持说下去,毕竟是一番大道理,所以他说出这番忧国忧民的正气凛然的理论陆华浓并不算惊讶。
不过陆华浓这个人天生缺乏同情心,也没有爱民如子的高尚情怀,对卫国这一竿子打不着的百姓更是没有感觉。所以王润的话他也只是听听。
王润见陆华浓无动于衷,只得叹了口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华浓摊平了身体躺着,无所谓地说道:“我在宫中惊吓过度,连夜发起高烧,所以卧床休养,闭门谢客。那些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与我无关!”
“有些事不是你躲就躲得过去的!”朋友一场,王润友情提醒陆华浓,毕竟陆华浓还是手握兵权的奉阳王。
陆华浓顿时就炸了毛:“不躲还能怎么样?在皇位争夺战中插上一脚吗?难道我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我这还没插手呢,敏王就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了,我若是插了手,怕是一家老小都没命活到明天!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反正我是铁了心不插手,谁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砍了谁!”
最后一句是气话,陆华浓要是真砍了其中一个,另外两个会立即把矛头齐齐对向他。王润自然没当真,还笑着说了这番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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