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牢里的匀砚,浑身一僵。
“你或许不知道,你父王当初为何要去跟我轩辕之国借光,为何我们轩辕之国会把光借给你们。”他睥睨着这存活的雕题子民,威凛道,“我就不该出手救你们这群畜生。因为你们也忘了,当初是谁为了你们而死。”
“……你把话说清楚。”匀砚道。
他斜望着匀砚,勾唇一笑,“你果然不知道,按理说,你当叫我一声表兄罢。”
莫说光界之内的匀砚震惊不已、猛然抬头,就连光界之外的我同孟泽,都怔了一怔。
“你应当记得,你父王的大夫人。她是我父王的亲妹妹,我的亲姑姑。”南宭阴冷的目光,系数落在处于惊诧之中的匀砚身上,“十几万年前,你们雕题国就濒临灭亡过一次,那时候,雕题国走投无路,我姑姑、也就是你们后来的大夫人,路过雕题,间你们饿殍满地的惨状,向来心性仁慈的她便打算救你们一救。你父王,那时还是雕题国的公子。或许他当年还是个好神仙,见过我姑姑之后,便时常去纠缠她,最后姑姑才决定要嫁到你们雕题来。
父亲仙逝,长兄为父。我父亲,他从来不愿意让姑姑她嫁到你们这穷乡僻壤般的雕题。你们雕题之国的国力,连我们轩辕之国的百万分之一都不及。不晓得姑姑当时看中你父王什么了,宁愿再不同她长兄、同轩辕之国往来,也要嫁到雕题。嫁过来之后,她用自己的仙寿为祭,换回你们雕题国十几万年的安宁,救你们于危难之中。匀砚小公主,这些你可知道?”
“大夫人是个好夫人,是个好母亲,我知道。”匀砚目光坚定,“虽然大夫人是你的姑母,但你比不上大夫人一丁点好,如今我们深处的这危难,正是你和你父亲南挚一手造成的。”
南宭大喝:“好夫人,好母亲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叫你父王给辜负了!你知道大夫人如何病重的么?纵然姑姑她曾用仙寿为祭佑你雕题安然无恙,但是她远不应该这么早就仙逝。”突然顿了顿,冷笑一声,讥讽溢出唇齿,“匀砚小表妹啊,你可知道,你有一个好亲娘啊。”
匀砚当听得清楚南宭的语气,当也记得自己母亲的种种行径,眼睑颤了颤:“所以……大夫人是如何仙逝的……你说清楚。”
“你那个懦弱的父王,连同他在你们雕题之国看中的凡界美人……抽了大夫人的仙骨。”
海牢内的匀砚握着栏杆,牙齿打颤道:“我……我娘亲为何要这么做?”
南宭反问:“她不这么做,怎么会从一个凡人变成一个神仙呢?”
“你……是说……”
他转了转手中的菩提坠子,像是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你娘亲,抽了大夫人的仙骨,然后叫你父王,给她换上了。她就是这么成的仙,你大概不知道罢。只是可怜我姑姑,被说成是‘身体抱恙,卧床不起’,实际上,她因为仙骨被剔除体外,根本,动弹不得。”顿了片刻,突然握紧那千眼菩提,眸光如刀刃,带着嗜血锋芒,“更可恨的是,你娘亲成仙第二天,你那个父王就将她娶了。总我不曾亲眼所见,但想也知道姑姑当时听到宫中歌舞升平、欢天喜地之声时候的绝望。”
海水滚滚,衬着匀砚那个小身板一直在抖。
这故事叫我同孟泽这外人听来都分外难过,何况她。
可南宭依然不打算放过她,微笑道:“你那双一直把你当亲妹妹护在手心里的兄长,他们好像不知道,你那个美艳的娘亲、是害死他们母亲的凶手。你想想他们代你的好,你可觉得安心?”
这句话果然叫匀砚瞬间崩溃,跪俯在海牢里,嚎啕几声,泪水滚滚而出。
本神尊心疼这个小公主,颤抖之中忍不住又掏出扇子,打算把她救出来,再不让南宭这般折磨她。可是孟泽却紧紧按住我的手,眉目严肃:“你且看一看她身后的国人。其中不少凡民,你若是莽撞破开这光界,他们便真要溺死在这里了。”
我看着匀砚身后那千数雕题子民,个个悲苦又狼狈,但眼中都是求生的期望。
孟泽他说的对,他如今比我稳重太多。
可我没想到,南宭后面竟又说出来一件天大的事——
这件事,关乎星辰。
“你知道,七千年前,为何普照雕题国的天璇星开始黯淡的时候,大夫人生病?又或者说,为何姑姑她动弹不得的时候,天璇星开始黯淡?”南宭晃悠着手中的坠子,从容一笑,“其实,这不是天命如此,这是有意为之。听闻这件事情的父王,他心疼姑姑被你们这般折磨,一气之下,将天璇星光移至普照轩辕之国的天玑星上来了,此后天玑星越来越亮,你们天璇星越来越暗,最后连珠子都养不成了。呵呵,匀砚小公主,没想到罢,你名义上的舅舅,有这么大本事,连星宿都动得。”
本神尊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大本事,这……这动了星宿,是大劫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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