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古虞侯许是因心里动容,引得一阵咳嗽喘息。
画眉近前一步,着急道:“侯爷,您的心意画眉已知。画眉以后再不任性,您千万别动气,若是散了毒可怎么好?”
术离微微摇头,浅浅笑道:“我这身子暂时无碍,早前寻了良医妙药,可保三年无虞。”
略为静默后,术离轻叹:“古虞国国力渐强,又与赤泉、金凤有了盟约,形势渐有好转。但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各国皆散布了细作暗探,如今怕已有人将我视为了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术离微微仰头,涩笑道:“若不是我身上这毒,又那能如此顺利走到今天这步。自十三岁开始,我这一生皆是如履薄冰,大凡有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我的随军中又有多少是可尽信的,我那近卫大将军萧惜陌就是日向侯的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我瞧着我。若你我私下会面被发现,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不但之前心血白费,恐怕你我二人和着至亲皆难活出命去。”
画眉脸色大变,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侯爷,画眉轻率,今日私会已知大错。”
想那画眉是何等聪敏的人,又哪会不知个中厉害,不过一时被情蒙了心罢。
术离低头深看她,微弯腰将她扶起,柔声道:“好好的,又作何跪我。不过说与你知,下次别再莽撞便是。”
无忧看着术离温润的俊颜,心下暗叹,这古虞侯果然算得如玉般的人物,待人极为亲和周到,怎能不得人心呢?
术离接着又转了话题:“仕子失踪的事你可曾有预见?”画眉正色道:“有。早前听那些仕子私论,便唯恐会生出事端,特地着了人紧盯,只是没想到天子使的手段竟会那样的诡谲。”
术离眸色黝黑:“此事的前因后果,你且细说一遍。”
此后,画眉依术离之言,将半夏城内棋困之事仔细讲了一遭,术离默然静听不发一言。
画眉将事讲完,又道:“天子此举非善,他这样做是有弃我之意。若不是遇高人解困,此事难了。”
术离沉吟道:“公义砚对天子之秘究竟如何议的?”画眉秀眉微拢,轻言到:“他私下对人说天子嗜血,宫内膳厨皆成了摆设,如此大逆之言怎能不引起哗然。”
画眉似又想到什么,语气□□:“鬼怪的手段,又有公义砚的嗜血一说,当今天子究竟是什么人?”
无忧听到他们的一番对话,暗道,原来仕子失踪的事儿画眉早有预见,依她所言倒真是天子所为,师父所探天晟城中有不属六界的气息,看来多半就是那天子了。
术离出神半晌,才道:“接到你的消息,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安排了三十辆马车赶到半夏城,准备策应你们离开。此事眼下虽解,但画眉院危机仍在。”
画眉迟疑道:“莫非是天子疑了我?知我乃侯爷的人?”
术离摇首:“未必,只是画眉院近来风头太盛,猎杀者也渐成了气候,若被推至风口浪尖,各国必会踩上一脚。以你的性子若被各国围困,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画眉眸色微亮:“依侯爷之意,天子是想借画眉院之手消耗各国势力?”
术离叹道:“或许,天子已渐渐失去了耐性,对诸侯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说到此时,术离声音微顿,眼中现出一丝凌厉之色,厉声喝道:“什么人?”
与声音同起的,还有自他手中发出的四支闪着银光的器物,那器物一去,瞬间便没入了一边的林子里。
古虞侯所发暗器入林,立时传来闷实的重物落地的声响。
包子掩伏树上,低头一瞧,见不远处有一名侍童,一动不动地趴倒在地上,不及发出一声便丢掉了性命。
无忧微惊,这古虞侯行事果然难测,他心思太深,即便在大宴的妄梦里,那般危机之时,也不见他使出这一手绝活儿。
尸首落地处,离术离二人所站有段距离。术离抬步向尸首走去,画眉紧跟其后。
术离大步流星,在前说道:“眉儿,此处不宜久留,你还是早些回去妥当,余下的事稍后再寻机相议。”
画眉身子微僵,她想再留一会儿,但术离却出言赶她。她只得放慢了步子,盯着术离的背影,眼中是浓浓的眷念与不舍。
眼见术离走得远了,她忽又想起什么,追过去道:“侯爷稍待,属下还有一事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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