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钰讪讪道:“即便如此,他二人毕竟是因我所累,我心中仍是愧疚难当。”术离轻言道:“有何所累?往日我最喜你的洒脱不羁,如今方知你却是个放不开的人。左右不过救命所为,又岂能过分拘泥行事手段。”
赫连钰仍是不语,术离不紧不慢地继续劝道:“其实,骗了你几人,我心中也不好受。但我之用心确是为了救人。”
赫连钰垂头看地,术离温润之音沁人心脾:“赫连钰,这一件事前因后果我也只能坦诚相告于你。你应该知道羲和与游雅最是心重的人,若被他二人知道此事乃我所谋,即便本意尚好,我三人之间也再无转圜余地。如今,我只求你能瞒下此事,并且即刻返程,选仕当日切不能出现在王城之中。”
赫连钰侧头看他,眼神复杂难明。术离叹道:“依我猜想,若诸侯未能到齐,天子必然不会出手,未免打草惊蛇,说不得会暂忍下来,另寻更好的机会。”
赫连钰静静听术离说完,瞪看他半晌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绝不参加此次的选仕大典。此后,若得证你确无无半点歹意,你算计几侯的事,我会永远瞒下。”
术离眼中带笑:“多谢。”赫连钰冷然道:“你也别过早言谢。我暂时不会听你之言返程离开,我要在一旁看着事情的发展,但凡你有一言为虚,你我不仅做不成兄弟,我必然将你的作为昭告天下,绝不对你有半点姑息。”
术离捶他一拳,朗声应道:“好。”赫连钰失踪了几日,此时事情说开,便着急回去与他所带的人会合。
二人又聊了几句,赫连钰便告辞去了。
这边,赫连钰才刚刚离开,阴影中又走出了一人。那人身材纤细,以衣着来看也是宫中的太监。
那太监走近术离,躬身道:“奴才不明白,侯爷何必要将此事尽数告知邪马侯呢?侯爷就如此信得过他,若他口风不紧说了出去,可会招惹来麻*烦。”
术离斜睨他一眼:“到底在这宫里呆得久了,拘谨惯了。想不到当年名震天下的千面先生,如今连搏心都不敢了?”
太监道:“侯爷说远了,若当年不为侯爷所救,我连这一面都留不下,哪还能当千面先生之称。”
术离淡淡道:“邪马侯只是性子率真,却绝非愚笨之人。此事他只需前后联想、稍作思量,便能肯定是我所为。既然瞒不住倒不如坦诚揭开的好。这人与人之间最难得的是坦诚、最难为的也是坦诚,却皆忘了要得人心,最有效的恰恰便是坦诚。若真能做到,又何愁赢不了人心呢!”
太监接道:“侯爷不但知人善用,这搏心之言也是高明得很。以侯爷的胸襟胆识,天下之主的尊位指日可待啊。”
术离深知他有溜须拍马之意,不接此茬儿,转了话题道:“暮月公子的事如何了?”
太监回道:“此事已经办妥。小的按侯爷吩咐,无意中给余公公露了口风,他果然着急送信出去,又带了人亲自去了锦华宫探查。此后之事全如侯爷所料,先有余公公被拦,那瑞珠又悄悄放了人,其后便是暮月公子离开,被守在外面的余公公遇了个正着。”
术离道:“好,此事一妥,不可再有其他动作。不管那天子是人是妖,余下的事儿我们都万不可插手。只需要静观其变,保存实力,谨记切莫折损了自己。”
太监一去,术离遥望着王城静思了一会儿,伯弈既是仙门道家之人,他的所行虽不为争权夺利,但也不能让他妨碍了天下大势,还得小心防备为上。
自伯弈独自去灵宗探查,无忧留下跟着古虞侯,师徒二人分开了一日一夜。
术离这边暂了,无忧因没收到伯弈的消息,心急如焚,诸多猜测担心,便忍不住跑去王城细细寻了个遍,却仍是没寻到伯奕的影儿。
她在王城外徘徊不去,心急中竟误取下了腕上的沉香珠,一颗颗当念珠数了起来,只求快点能见到伯弈。
谁想那沉香珠一离腕儿,无忧自个便现了形容。不过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看来我今儿还真是有丫鬟缘,刚刚作别一个,这么快又遇上了另一个。”
无忧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王城不远处的小巷内,石墙上正斜倚着一个绛红锦衣的男子,一身慵懒、一脸邪魅,上挑的美目带着些惊喜之意。
无忧一眼便瞧出打趣她的人是暮月国的公子游雅。因着元姬死去的事儿,无忧对他的印象极坏,此刻见他又是一幅轻佻放浪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去。
游雅见无忧转头不理他,左右环顾、意味深长地道:“如此一个美人儿,竟舍得让你乱闯王城,你那心上人师父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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