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离星眸半眯,继续思量。几国里,黑蚩国早灭,金凤国、邪马国并无争雄之心、亦无可争之力,余下日向国、暮月国、赤泉国及苍梧国皆有搅局的可能。
赤泉国若来,阿赛娅应是为情,倒不足为惧,可好言劝退,若应对得当,说不定还能成为稳定局势的助力;暮月、苍梧若来,毕竟与古虞距离遥远,意在搅局也不可怕;唯有日向国,若真安心一击,必定是破釜沉舟之举,弄不好将丢城失地,不得不小心应对了。
关常胜安静地侧立一旁,等待术离的示下。两刻钟后,术离谋划已定:“关将军,着近卫营三千于全城警戒,严查近日进出府城城关的人。但务必婉转行事,避免闹出过大动静。关将军可明白了?”
“是,属下已知如何行事。”
“好。”术离说完,伏案在一白绢上写下几行簪花小楷,叠好递予关常胜道:“另,着近卫大将军关常胜亲带一千卫兵,于城中各府处传我之令,着此三十七名府官即刻起行,代本侯先至府庙敬伺,以备迎娶公主凤仪。”
关常胜恭敬接过:“是。”
术离细嘱:“此事必得在一夜内办妥,事前不可走露半点风声,也不可过分拖延。”
关常胜眼中精光闪露:“侯爷所言,属下皆明。一出兰阁,立即派人把守城关,只待今夜亥时一过,兵分几路奔赴各府,同时下令带人,必然不会予有心者反抗之机、逃脱之机。”
术离对他的部署十分满意,浅浅笑开道:“关将军向来谨慎,如此甚好,你即刻下去准备吧。”
关常胜微微怔愣。侯爷所令仅涉城内稳定事务,三十七名被带走的府官,应是为侯爷所疑的他国奸细。除安内外,外防之事他却未做部署。
关常胜本待听他接下来之令,未料侯爷却将他遣退下去,这往东来的并非一小撮人,侯爷他究竟何意,是要放任不管还是已有了应策?
关常胜毕竟城府尚浅,有心眼前大势,开口欲问。术离见他愣着未去,知他心中所想,抢先温言道:“府城内的事便托予将军了,古虞国政的稳定委实紧要,关将军重责在身,当安心准备。离不多留,将军自去吧。”
术离委婉之言,不啻对关常胜当头棒喝。他立时明白过来,自己近年得了势便忘了形,太过自信在侯爷心中的地位,又太过激进地要表现自己。
试想以侯爷的心思和手段又怎会只倚重于他一人?关常胜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恭敬地退了下去。
见他一去,术离微眯了眼,脸色冷然。他敲打着书案,片刻后,屋内高塌处一道沉实的暗门大开,一名身形极为矮小的侏儒自内走了出来。
术离此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模样,凝注侏儒道:“肃杀,如今形势紧迫,不多啰嗦。你只需知道近日或有战乱之危。现下,本侯即刻令你携三十名绝杀者分往东、西、北三路探查,一旦发现大批的可疑人马,必要巧妙地暴露行迹,只让他们发现有人相跟,却绝不可失手被抓。”
那名肃杀的侏儒紧蹙眉头,实诚地道:“侯爷所令,属下不甚明了。”
术离耐着性子柔声道:“你只记住派你们前去的目的,并非真要你们探得什么,而是为了让各路来袭者发现,给他们一个散布虚假消息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充分放心。我如此说,你可明白了?”
肃杀半躬本就矮小的身子,拱手道:“经侯爷点拨,属下已知该如何行事,即刻领人去办。”术离挥手示意他自去便是。
在绝杀者领将五杀中,肃杀一直跟着术离。他的脑子虽动得不快,但只要他领会其意,必然会办得漂亮,因为他够狠够简单也够果决。所以,颇得术离信任赏识。
兰香徐徐,一室静雅。术离静立案前,展开一张约同书案般大小以革缝制的地图,白净的手指有力地落在其上。思绪随着手指的移动逐渐清晰起来。
公主嫁仪自天晟城出,途经日向国十九城。但这十九城一路地势平坦,不易潜伏,并非搅局的好选择,而日向国当也不会在自己的属地动手。
再往东来,山道崎岖、城池分散、村镇较多,确可择此攻之,但几国若只为除公主,着人暗杀更为便宜,如此兴师动众,定然是要惹起古虞内祸。那么,他们当不会选择与古虞国前后不搭界的地方下手。
手指东去,掠过关城,天堑之地易守难攻,没有必胜的把握并非佳选。再过去数城,城池密集,重兵布防,又是古虞腹地,谁会傻得贸然攻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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