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遵从驾驭者的心意飞速前进, 不过半日光景, 伯弈、伯文、极渊三人自九重天南天门下,飞越半个东极大陆,进入了北地界。
呼啸的风持续不断地从他们身边掠过, 漫天飞舞的雪花形成一道遮天蔽地的幕帘, 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寒意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即便素来燥热的南方界也是阴雨连绵、寒气袭人。@无限好文在晋江。
少时, 云朵飞经曲梁城。伯弈低头望去,曾经商务繁茂的曲梁如今却是一片死寂, 整座城关门闭户,街上再看不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小摊小贩, 听不到此起彼伏的议价与吆喝。
城中稀疏走动的路人,似乎将能够找到的衣物全都裹在了身上御寒。那是一层又一层破败、繁复的布料、线毯与花帘,将路人从头自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伯弈看到的路人行动力仿佛在逐渐退缩, 他们行动迟缓、手脚抖索、弓弯驼背,努力地在城中各处翻捡着什么。
云朵停住, 伯弈细细一瞧, 方知他们在一间间空荡的屋子里寻找的应该是食物。
运气稍好的找到些尚未用尽的米粮、干饼, 或是悄悄藏起来、或是为人发现遭一顿哄抢, 饥饿让这里的人开始变得残忍冷酷。有些什么也没寻到的,便将城中枯败的树木、花草尽根挖去。
伯文蹙眉,伯弈道:“冰雪使这座城镇彻底与外界隔离。我曾来过这儿,曲梁是东西南北通商的一个枢纽,没有农耕作业, 一旦无法自外界获取食物,必定是难以为继。”
极渊插话道:“如此寒冷的天气,就算有农耕作业的地方也不会有收成。”
伯文笑:“帝君开口,臣倒想起,应即刻降下云头,去提点城中的人,只要真心诚意地跪拜帝君,就能得到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之势。”
极渊习惯了伯文话中的冷嘲热讽,他知道,在伯文的心里,他就是这场灾难的祸首。
因此,极渊并不着恼,静然说道:“不需要他们来跪拜,我现在就可以召来司掌二十四节气的仙官,但是,这样做毫无用处。”
伯文的脸色更冷了几分:“是没有用还是帝君不欲所为呢?这里的人需要粮食,虽然他们并不是仙界的子民,但却长年受仙界眷顾,更依赖仰仗于你。风雨雷电都听命于节气司,但凡帝君有心又怎会救不了他们?”
极渊呵呵一笑:“我当真是无能为力。节气司来了又如何,魔气已然**了根本,没有生的根基怎么能长出庄稼?”
伯文还想说什么,伯弈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伯文与伯弈对视,二人面色凝重。
极渊在一旁冷笑:“你们看到了,这就是魔的力量、死亡与毁灭的力量,它可以使生机消怠,让世界寸草不生、让天地冷热无序、让生灵无以为继。远古而始,破坏之力就较创生之力强大许多,所以,奉劝二位,趁还有选择,放弃负隅顽抗、无谓挣扎才是正途。”
伯弈难掩内心的愤怒与鄙夷:“混沌之界三神创世,创生之力何其强大,岂是毁灭力量能比!”
极渊悠然道:“三神创世的确强大,但是,强大的三神又在哪儿呢?是连记忆都支离破碎的你,还是只识男欢女爱的无忧,亦或是操控着暗黑力量的积羽?”@晋江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伯弈沉默,伯文道:“无谓和他做口舌之争,还是设法去救人要紧!”
伯弈点头称好,极渊大笑道:“设法?没有创生之能,你们能设何法?”
极渊抬手指向伯弈:“你下界后疲于奔命只求诛魔,一场接一场的恶战,你的确杀了不少魔人、解了不少危机、救了不少生灵,但于天下的大势又起了什么作用呢?你将时间耗费在耍耍小聪明的被动招架上,难道于你而言,救出天晟城的十万人就是引以为傲的功绩?还是你以为,杀杀魔人、除除魔将就能真的迎来胜利?若真如此,你们就去吧!现在就降下云头去为城里半死不活需要你们拯救的人施法,变出精美可口的食物让他们大快朵颐,让他们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全然忘记身处绝境的现实?只是,我还要提醒你们,法术变出的食物满足的只有**,不能供给能量,饥饿的感觉虽然消失,但饥饿却仍然存在。”
金色的云朵在半空中摇摆了数下,终是向着冰原的方向飞动起来,不过一会儿,便与曲梁城渐行渐远了。
极渊的话虽不中听,却没有说错。泛滥的怜悯心让他们狼狈挨打,他们想救所有的人最终却谁也救不了。
伯弈暗暗下了决心,他要不闻不看、摒弃杂念,全力找回真神的力量,唯有这样才能撼动魔族的根基,将积羽的阴谋彻底粉碎。
然而,伯弈的决心很快就动摇了。
无边无际的雪海冰原,白茫茫的雪地上安静地躺着一名身着紫衣、半人半兽的女子。
伯文如珠玉般的声音在空中荡开:“是银龙将军?”
伯弈定睛下看,只见那女子双目紧闭、秀发散乱。她的脸,半张肌肤雪白,半张皱褶满布,半张五官娇美,半张口角有须、额下含珠,正是龙女骊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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