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天子脚下,达官显贵数不胜数,云台楼阁,处处彰显着它的权势与地位。虽才入十一月,空中却已飘起鹅毛般的雪花,纷纷飘散在京都各处,像给它穿上了一层厚重的棉絮,但却不显压抑,至少对于这些权贵来讲,今日是好日子。
彦少爷裹紧身上的斗篷,在小厮的搀扶下,站在窗边向外望去,心道:下雪了,又下雪了!娘子现在还好吗?他们都留在了京都,独留她一人在凤城,她在那定会感到寂寞了吧。
三宝的毒在剑二师傅的救治下,终于又可以开始活蹦乱跳了。但是他们和他一样,心里都时刻惦记想念着独留在凤城的娘子。若不是为了给三宝解毒,说不定自己早就迫不及待的赶回去了吧,可是事事终是难料。
今日是他的大日子,将军府处处充满着喜气,但仿佛也与他无关。京都不少位居高位者也都来了。当然他知道他们给自己道贺只是个借口,他虽高中,可也没给娘子争个“状元夫人”,只是个小小探花而已,何德何能让全京都的达贵权臣都来给他道贺?更何况他还只是个没落流放定远侯府庶出的庶子,在这群人眼里估计都低贱到了尘埃了吧。
彦少爷把手伸向了窗外,感受着那刺骨般的寒风,仿佛是要让自己清醒过来般,也仿佛回到了那曾经令他绝望与卑微的那段雪地流放的过去。可是现在他却靠着娘亲的关系成了京都最具话题的人物,人的际遇果真很是奇妙。
现在他们估计摆脱不了这危机四伏的京都了吧。前几日在庙堂之上,他见到了当今圣上。当时他虽畏惧天子的威严,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瞟了两眼圣颜。这一抬头,却让他更加的坚定要逃离京都的决心。
当然得等到解决定远侯府的那些事后,他知道娘亲手里握有定远侯府的一些作恶的证据。可是这却不是最致命的一击。他要的是让他们再无翻身,无祸害他们的可能,而这最最关键的就是那五皇子了,所以在他有意为之下与卫将军深谈了一次。
那日也是他装病的第二日,卫将军黑着脸踏进了他的屋子,进屋就开门见山冷脸开口道:“只有懦夫才会用这种法子逃避,大丈夫得顶天立地,我虽不知你为何如此,但是怎么看都不是聪明的法子。”
彦少爷听完后撑起身子苦笑道:“将军,你非之彦,不知之彦的苦楚。”他现在的苦恼也是来自与眼前之人,若不是他位高权重,手握重兵,也不会让自己现在如此的烦恼了。
卫将军皱了下刀刻般的浓眉,冷笑道:“苦楚?老夫风风雨雨三十载,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只是你这装病,打算装多久?”难道装一辈子不成,这句话他却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相信躺在榻上的那个人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轻咳两声的彦少爷淡淡的开口道:“不会,撑到京都变天那日即可。”他不知剑二给自己喝的是什么药,但是他现在的感觉仿佛和当年中毒后的症状好像:全身乏力,眼皮也觉得有些沉重,为了让自己清醒,彦少爷在被褥下,用着他的娘子最喜欢惩罚他的方式,自己拧了几下腰侧。
彦少爷的话虽很轻,但顿时卫将军脸色一沉,呵斥道:“放肆,休的胡言乱语,这被外人听到可是重罪。”虽他进屋时,很是肯定外面的人已撤。可是隔墙有耳,他承受不了那个意外,因为他深知躺在榻上的病弱书生,是他娇妻的命,若他出什么事,他将军府也别想安生。
屋里的气氛也被突来的怒呵声,给震的紧张急促起来。彦少爷哪有不懂那话不是他能说的,可是他今日却不得不说了。他得让卫将军了解自己的态度,知道他们如何才能活着。若不然,到时候最终还是摆脱不了末路,所以不是他选择,而是看卫将军如何选择,他们的命其实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我们没得选择,将军与娘亲成亲前也应该打听了不少关于定远侯府的事情吧。”
卫将军背对着彦少爷,抿着刚毅的薄唇看向窗外的庭院中:那个他一心想娶的小姐,终于成了他的妻。而他怎会不知道这二十年来她受的凄苦呢。他能给的只有以后,她的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守护。她的子女也一样,只要她能一直像如今日般展开笑脸就好,他一心拼得天下也只是为了守护她一人而已。
“你想的老夫会考虑,但请你记住,别让你娘再伤心流泪,不然老夫不会放不你。臭小子,你的三个小鬼,老夫看着不错,先让他们跟着老夫吧。”说完卫将军不再停留,撂袍迈出屋子,前往某处庭院。
……
“爷,外面冷,还是让奴才关上窗户吧。”小厮本以为彦少爷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雪景,谁知爷这一站,足有半个时辰。他的小命还想要呢,身上不知何时早已被冷汗浸透,心里实在忍受不了这煎熬才开口道。
彦少爷被身后小厮紧张有些急促的声音给拉回了神,转身看向面上布满不安,眼神忧虑的小厮,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回到榻上坐着,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品了两口道:“人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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