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确改变了很多人很多事,我看着秦颂埋着的脑袋抬起来,他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一晃而过什么情绪,我没看清,却又听他说。
“顾琛那边的情况不是太好,今天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现在每天干呕吃不进东西,只能输营养液,本来就要输别的药,两只手上都挂着吊瓶,精神状态也很差。”
光听秦颂这么一说,我心往上一提,知道顾琛得的是什么病,也明白这样糟糕状态背后意味着什么。
我这才明白,刚刚秦颂眼底的情绪,是悲伤。
“呼……本来打算过来把这项目一搞完,就好好的交到顾琛那小子手上,让他再出面把后续的补完,最后利益两家分一分,再把工人那边的给点福利补助,什么事都没了。”
秦颂说到这,朝前方茫然的看一眼,“现在怎么办。”
我被秦颂的语气影响,心情很慌,把手盖在他手背上,提醒他,“你也别太往坏处想,顾琛是坚强的人,要是他执念深,一定要活下来,是肯定会没事的。现在关键是顾琛自己的情绪吧,别人我不知道,但顾琛一定是希望。”
我也怀疑是自己把顾琛太神化了,可接触这么久,也希望他这一次跟以前一样,他想即所做,没什么办不到的。
秦颂只涩笑两声,长长呼出口气,“顾琛那边只能看他自个儿造化,老子这边……给不了你更多的,就希望每天能让你吃饱,每天都好。”
他说得我像多馋一样,我也没为自己这方面的形象辩驳。看秦颂气压实在太低,不知道是他带我还是我带他回了旅店里。
他还站在旅店门口的灶台前盯着不停冒着白气的砂锅。
百无聊赖的帮我熬药。
我推说不用,我自己可以来,秦颂却拿着筷子,一本正经的拒绝我。
我站在门口,瞥见秦颂迷茫的神色,心疼的很。
他再强大,不过也是没有经历过周围亲友生死的人,初初面对这一切,总会迷茫。
我抱着秦颂吹凉的药碗,小心翼翼的喝了几口才把药给喝空,嘴里又被塞进一块糖。
相拥而眠后,早上醒来又一起坐车到工地上,秦颂嘴里叼着包子,我手抱着两杯热豆浆,到分道扬镳的时候,豆浆会凉一点,刚好可以入口。
他握去他那杯,正好够两三口喝空,仰头时候喉结滚动,不出一分钟,他会随手扔了空掉的豆浆杯,这时候我杯里的还剩三分之二。
转眼他就笑眯了眼睛,低头在我额头上一亲,赶紧往工地上赶。
工人这时候也陆陆续续的从活动板房里出来,跟着秦颂的轨迹往工地上去。
我跟秦颂的关系,项目上的同事多少都知道,但每次我们最早来最晚走,十天半个月过去,也没听有人说过什么闲话。
倒是夸秦颂工作能力的,比比皆是。
我主要负责财会部分工作,忙完最开头整理部分,大时间里都很清闲,中午会跑到大食堂里,跟厨师商量分担做菜。偶尔会坐上外出的车,到集市上买很多条小鱼,拉回工地上,熬煮鱼汤给工人们解馋。
时而有员工看了,会问我这么折腾累不累,要是工作忙完了就休息,不用这么麻烦。他们现在渐渐喊我老板娘,劝我多休息享福。我笑说不用不用。
我也是个普通女人,只想自己男人好,中午能让他开心的吃饭,晚上抱着他耐心守好的中药喝干净。
他地位再高,都是过的普通人日子,这样安静和谐,是我最向往的生活。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上海那边传来坏消息。顾琛的情况非常糟糕,可能要进行二次手术。而他自己现在的情绪也非常消极,很抵触。
孙芸芸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半个月前就回了市里,赵彪还在那,说起顾琛状况时一直带着哭腔,连问到底该怎么办。
在病魔面前,谁都没办法。
秦颂接完电话,整个脸色非常晦暗,我站在他身后,看他把手机收好,再把熬好的中药盖揭开,同往常一样倒药。
只是到这一步时候,他手抖了一下,药险些泼出来渐到他身上,我赶紧拖着他手臂,劝他别再忙活了。
秦颂当时站在那就不动了,把药罐子往桌上一放,声音罕见的深沉,“要是顾琛那小子,真出事了怎么办?”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秦颂无措的样子,显得那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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