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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墙翘课这种事,包恬小时候,当然是干过的。
她身手矫健,一般的墙难不倒她。人类发展至今就是如此善用工具,她人虽然没有墙高,但是只要有树、栅栏、板凳,任何可以垫脚的东西,那么爬墙,就不是问题。
可是,包恬今天穿的,是拖地礼服。
拖地的概念基本就是,她的两条腿,被捆在一条裙子里。
所以站在面前这堵矮墙前,包恬空有一身武功,却无法施展,颇为苦恼。
她扭头看了看正卷袖管的张野,善意地提醒:“你确定,这么上去,西裤……不会……撕啦?”
“不会。”张野此时非常沉着,慢条斯理地继续卷衬衫。
包恬低头:“我现在长了条人鱼尾巴,武功施展不出来。”
张野说:“没事,你待会儿就站在墙根这儿,我把你拉上去。相信我。”
包恬想他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到这里,这堵墙显然是非爬不可了。于是目送着他找东西垫脚,接着人往上跳,双手攀住墙沿,用惊人的臂力把他自己撑了上去。动作流畅娴熟,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简直是爬墙界的精英。
他坐在墙沿,朝包恬招手:“来吧。”
包恬走过去,抬头仰视他:“你知道在这一幕发生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绅士。”
张野手撑在身侧,背后是墨黑的天,月亮微微的光照着他的脸,他笑了。
“绅士?那就是件衣服而已,可穿可脱。”
“你的狐狸尾巴翘起来了。”包恬踩在砖头上,朝他伸出手。
张野弯腰,抓住她的手:“你该最清楚,没有人是只有一张面孔的。”
他用力将包恬拉了上去,包恬和他并肩坐在墙沿,她说:“所以你的另一面,是半夜翻墙进学校的……?”
“校友。”他说完,转了个方向,纵身一跃,平稳落地。
包恬在墙头看他,无奈的拉着自己的裙子换方向:“我收回所有之前对你的评价。你一点都不体贴。”
“包小姐,你现在骑虎难下,该对我好一点。”张野张开双臂,“毕竟,我可能会接不住你。”
包恬咬唇:“但凡我现在手里有把剪刀!”
“对了,你应该把你的高跟鞋先脱了,以防落地的时候扭到脚。”张野提醒。
包恬吃力地坐在墙头脱鞋,随后充满怨念地朝张野丢去两只高跟鞋。张野堪堪躲过。
“虽然你意图攻击我,但跳吧,我会接住你的。”
张野的语气轻松,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包恬知道他当兵的背景,心里有点底,但到底是悬在半空,她深呼吸,在内心默数了一二三,这才跳下去。
她这是扎扎实实地把自己丢进他怀里去了,他准确地抱住她的腰,在冲力下向后退了一步,但依旧稳稳地站着,抱着她。
她的脸近在咫尺,他们互相望着,有些化学反应在空气里作祟。
几秒后,她轻咳一声,他匆忙把她放下。
两人同时地低头去捡包恬的高跟鞋,于是又是一个尴尬的停顿。
他说:“我帮你穿吧,算是我不体贴的补偿。”
包恬于是直起腰,微微提起裙子。他手指握着她脚踝,将鞋套到她的脚上。
空气一片潮热,还有知了在叫。
包恬垂眉,视线落在他的发顶,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是否也是这样,半蹲着,为那个她系上球鞋的鞋带的呢?
他起身,打碎了摇曳的想象。
包恬问:“我们到底为什么要翻进这个学校?”
“跟我来吧。”张野卖关子,朝学校内走去。
这间学校的教学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他们沿着教学楼边走,没多久就到了操场。和包恬读的学校比起来,这学校的面积可算是小了,但也五脏俱全。
跑道、球场、看台,夜里,兴许是校园唯一安静的时候。
张野走到看台边,上了一级后,向包恬伸出手去。包恬搭着他站上去,两人就在看台边坐下了。
“你过去在这里上学?”
包恬双膝并拢,手支在膝盖上,张野则懒散地靠在后头的台阶上,他抬头看着天。
“嗯,高中。”
“今天是什么东西触动了你,突然想来怀念青春了?”
“你。”他回答。
“我?”包恬露出疑惑的表情,心里则没有疑问,“我今天可穿得一点儿都不校园。要不是……你们也有毕业舞会?有谁穿得和我很像?”
张野闲闲地看她:“你挺会瞎猜。”
“你呢?特别会卖关子。”她撇嘴。
张野再度凝视她,这个角度,很像,却又不是。
“不是衣服像,是人长得像。”
包恬心里一个咯噔,她没与他对视,而是望向空旷的球场:“所以我果然是长得像你认识的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
“可以这么说。”他轻笑,“有个词叫什么,对,青梅竹马。”
“那应该很美好。”
“原先,是的,挺好的。”
张野仰着头,天上就一只月亮,没星星。十二年了,无论城市怎么变,他们怎么老去,天还是不变地在那里。天黑天亮,月亮太阳地交替。
“后来发生了什么?”包恬隔了一会儿,才问道。
“她失踪了。”
包恬看向他,不解。他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更准确地说,是被绑架了。”
“绑架?”包恬睁大了眼,“怎么会……”
“她的父亲很有钱,且做事激进。绑匪要求支付两百万的赎金,他报了警,并且拒付赎金。”
“那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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