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闪闪,微风送荷香。
没人说话,静静的。
少年在等着答案,而墨泪也似痴了般良久没有反应,那话太过意外,朋友可以一起喝酒,可以一起喝茶,可以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哭一起笑,可祭拜至亲又怎么能一起呢?各自亲人不同呵。
待视线才有了焦距看去,视野里的少年表情萧寂,神容间说不出的孤寂与幽哀,目光又异常的坚定,与他展示于人前的一面完全不同,不再是温柔和温暖,而是清傲,清透薄凉,冷傲无尘。
但,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实,他温柔的一面看起来也是真诚坦实的,可在这一刻面前,那些其实是掩饰,这,应该才是真正的他。
她无来由的确认眼前才是真正的他,对于他,也没有多少心思去解读,若是再早点或许可以同醉,现在离初六迫在眉梢,她没有闲心去管别人。
“阴阳各有路。”她的视线上移,遥望着星斗。
阴阳各有路,路路不同。
互不干挠才是最好的。
少年没有说话,寂寂的凝视,目光却似穿透时光,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些思念,有些怀念,还有落寞。
“或许,他们共饮会少些寂缪。”他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劝说,语气透着淡淡的伤感。
心一紧,墨泪也找不出话来反驳,目光毫无顾忌的望向少年,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人间寂缪,九泉之下的那里说不定更加寂缪,爸爸妈妈会寂寞吗?
转眸,望望夜空,繁星密布,弦月清淡,荷塘无垠,风送花香,原本的美景竟显得如此萧寂,孤凉。
她伸出手,将触手可及的一片荷叶摘下,一手捧着,再捡起酒杯、酒坛放罩在内,随手将三支白烛挑飞再拼成一束捧着,缓缓站起。
小舟上的少年与一男一女默默的看着,原本他们以为少年是愠怒而去,谁知,他竟是慢慢走向小舟,走得很慢,步伐缓而不乱。
白烛光芒忽闪。
走路的时候,墨泪没有任何感觉,抬腿迈脚只是一种习惯的反应,跳进小舟,在少年的平静注视下,到他身边坐下,将白烛竖立在桌面,当托盘的荷叶也铺在桌上当餐布。
当人近前,一股酒香扑鼻而至,墨棋微微的轻叹,究竟有何等的伤心,竟令这么小的孩子以酒解愁?
心中疑惑,也不方便多问,微微的垂眉,白晳的手又抚上琴弦,如泣如诉的曲调高高低低的响了起来。
小舟也掉头,驶向荷塘深处。
缓缓的,墨泪扭头,心中浮出疑问,她唱了几遍《好人一生平安》呢?为何他能仅听几遍就能谱出曲?
看他自顾自的抚琴不语,也不愿多嘴,瞧着前方让路的荷叶荷花出神,听着听着,又再次斟自饮,酸酸楚楚的滋味溢出心房,情不自禁的唱:有过多少往回事……
她唱,他抚琴,他反复重复曲调,她反复吟唱。
小舟驶进荷塘深处,隐在荷叶荷花间。
外面的人听着从中央传来的声音,仁立在黑夜里不肯远离,在反复听了几遍,有人摸出随身所带的自己所擅长的乐器和合。
琴箫笛远坝,琴瑟笙筝,各种乐器合鸣,曲调伤感之色更深,几乎已变成呜咽,那声音随风远扬,令人心惊肉跳。
芙蓉城城墙上亮起了明灯,离南城门较近的人亦被惊醒,纷纷查寻原由。
机械般反复吟唱的墨泪,神智自空茫中复苏,声音渐渐下去,听着合和声,心中悲意更切,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痴痴的听了半晌,宛然发觉有声音竟好似在接近,不由转眸四望,看到藏在荷叶内的一男一女紧绷的身子,无声的抬手。
一片一片的白末,似沙一样张扬,似雪末飘飞。
冷惨的烛光中,点点彩芒似星光闪耀。
七色彩虹?!
一男一女望着空中浮出的色彩有些愕然,那么珍贵的药剂,小药师竟然随手就丢出来了,目的只为阻止旁人靠近?
他们不理解,相当的不理解。
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几十撮白末已似回风之雪散开,那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并且极速度越来越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扩张了十数丈,一路向朝外朝天空漫卷。
夜空中,七种迷幻的色彩像火光燃起,映红了一大片天空。
嘶-
看到荷塘中的漫飞的彩光,附近的人吓得背皮一凉,冷汗泠泠直下。
那些不知不觉向中央移步的人,似受惊的兔子,匆匆的逃蹿着远离。
那迷离的色彩还在不断扩张,不到十息之间,侵占足足十亩宽的地盘,高达几百丈,像一座七彩大山拔地而起,傲笑万物。
七种颜色色彩分明,竟分离成片,像是一板板彩色的板子竖拼在一起,一块红一块绿一块紫,每隔百余丈便是一片独立的七彩色,然后由无数独立的小片七色组成了巨大的光柱。
远远看去,七色重重叠叠,幻景迷离,璀璨无比。
巨大的光柱,照得四周一片炫丽。
附近的人看呆了。
“咚嘡-”城楼上的警钟了响起,声声急促。
“啊-”
“哎哟-”
“哗啦-”
“嘭嘭砰砰-”
警钟一响,满城喧哗。
风云学院上上下下皆惊起,无数人自黑暗中蹿出,或奔向高处,或飞入空中。
那些飞至高空中的人,瞬间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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