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屋子里的三人如火烧屁股般嗖的蹦起来。
诡异。
明明只有他们三人,哪来的声音?
惊跳起的三人,目如闪电的扫射着屋子每个角落。
没有!
没人。
屋里屋外没有多余的气息,更没有任何异入侵者的踪迹。
幻觉?
绝对不是,那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人声,决不可能是幻觉,那声音却如昙花一现一般忽然一响即再不可闻,甚至不知是从哪处而来。
将屋子内巡视一遍的三人,满心的惊骇。
“他……他追来了,他追来了!”邓通脸色“唰”的一下由白转青,一下子坐了下去,像一摊烂泥一样的软瘫在椅子中。
“父亲?”邓芳华吓到了,父亲竟然在发抖,那人是谁?竟令父亲如此恐惧?
此刻,她心中只有担忧,却并不恐惧,这是土神殿,谁敢放肆?
“他是谁?”雷石心中泛起了涟漪。
“风……风行……”好似从梦中惊醒,邓通的打了个颤,眼神慌乱。
风行商团?
眉心微不可察的蹙,雷石望着邓通的目光满是怀疑,风行商团,不过一个四人团伙,他们敢追杀金盾?
他不相信,风行商团有几斤几两,他太清楚了,不过是四个小毛孩子而已,就算跟小药师有点关系,他们出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追人追到土神殿门面来,更不可能闯入神殿,唯一可能的是邓通又惹上了个难缠的人物。
心中冒出那种猜想的当儿,雷十长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当初邓家父子惹小药师,还给了错识的消息,差点连累得他被神殿圣主责罚,现在若又惹到难缠的角色,万一被圣主知道,让他这长老的脸往哪搁?
一番联想下来,他几乎想拂袖而去,念及爱妾,又隐忍不发。
长老生气了?
仅只一眼,邓芳华立即便察觉出雷长老心中不悦,跟随他十数年,早将他的一切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说好听点,那是了如指掌,说难点,雷石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是拉屎还是拉尿。
当下不敢迟疑,忙舍下关心父亲,依到男人的肩头,柔若无骨般的小手攀着他的户:“长老……”
人未语,声先哽。
低头,雷石看着依着自己的娇弱女子那泫泫欲泣的娇俏模样,才硬起的心肠又软成水,轻轻的将人拥搂在于怀,豪迈的安慰:“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就势软倒在雷石怀中的邓芳华,轻抬螓首,以万分感激,崇拜的目光仰望着:“……”
“噗-”她还没来得及诉说出什么感人心腑的话语,屋子内爆出一声哧笑。
那一声轻笑,来得突兀,来得毫无预兆。
如一冷风刮过,三人背脊一凉,背皮唰的绷紧。
“谁?!”
三声惊吼同时出口。
忽-一个角落里响起轻轻的一点破空之声,一片黑云飘了起来。
那朵黑色的云是一块黑色的纱,薄薄的,轻轻的飘浮于空。
“啊-”正对着那一角的邓通,骇得瞳仁爆涨,缩成椅子内瑟瑟发抖。
雷石、邓芳华视线一紧,飞快的望向黑色飘起的地方。
嘶-
饶是雷长老见多识广,定力超常,也禁不住勃然色变。
这,才是真正的诡异。
邓通究竟得罪的是何方神圣?
他震惊了。
邓芳华吓得面无人色,能在雷长老眼皮子底丢出东西,那是何等强悍的人?那人若要取人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那么一吓,她全身无力,若非是被雷石搂着,连站都站不稳。
呼哧呼哧-
屋子内静若地狱,只有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那黑色的纱,在空中飘忽着,忽左忽右,并不下落。
惊得血液都差点凝固的三人六只眼,情不由己的随着那片黑色而动。
慢慢的,过了好几个呼吸,见还没什么动静,雷石硬气了一些,对着黑纱出现的角落冷喝:“谁,出来,别装神弄鬼?”
唰-
他的声音一落,另一片黑纱从另一个解落凭空而现。
唰唰唰,三道目光疾转。
那儿,随着那片黑纱忽现,空气又动荡了起来,倾刻间,一道人影恍然而现,那人黑袍墨发,似是从空气中踏出,张扬着无比令人心悸的冷意。
那人,黑袍飘逸,徐徐降落,普普通能的一张脸,唇角微微色勾起,挑着一弧清凉的笑意。
那人,怀中抱着黑白分明的一只小熊,那小熊八字眼圈斜竖,凉凉的瞟望前方。
咝-,两男一女骤然倒吸了一口气,瞬间呆在当场,六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抹飘盈如风的身影,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等那飘动的黑色缓缓落地,三人才似被电触到,浑身颤了颤后才终于回神。
“越卿?!”随之是骇然尖叫。
两男一女的脸,白如宣纸,额间冷汗唰唰乱渗。
太可怕了!
他竟然隐身在空气中,这,简直是逆天之术。
三人被眼前所见吓得几欲魂飞魄散。
忽,两片飘浮的黑纱,轻轻的落于地。
那一声细微的轻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是如此的明显,似一道惊雷,直击人心,那呆住的两男一女的心脏又猛烈的一阵悸动。
但,三人犹似被禁锢术所禁,竟无法动弹。
嘘-
轻轻的,落脚于地的人嘘出一口气,吹得额前的碎发飘飘扬扬的飞舞,旋即,露出一抹更深的笑容,那笑,那般明媚,那般温柔,似花儿绽开般的美丽。
雷石三人如见厉鬼,眼眸中浮出惊惧。
迎着一片惊骇的眼神,墨泪眨眨一双乌黑乌黑的眼,十分礼貌的回视,目光一一扫过三张面孔,不出所料的见到了三人的瞳孔骤缩。
轻轻的,她又笑了起来。
她承认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真的,看到别人一副比吃苍蝇还难受的表情,她的心情没来由的就愉悦无比。
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看到敌人如惊弓之鸟般的慌乱表情更有意思了,那种看到敌人瑟瑟发抖的模样,真的能让人的骄傲之心膨胀。
“好久不见,雷长老别来无恙?”心情愉悦,墨泪也不计较自己来了半天主人都没动静,非常非常友好的主动向主人打招呼。
自己不请自来,主人太于“惊喜”而忘记招呼是正常的,她表示理解,何况她来自文明古国,从小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那眼神,那笑容,绝对比见天老朋友还亲切。
暗中又惊得打了个冷瑟的雷石,顿觉后背凉风嗖嗖乱蹿,明明是大热的天,却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劳小药师挂念。”客人动问,主人也不好不答,暗暗做个深呼吸,扯出抹自认最平静的笑容。
他自己也能猜到此刻的笑有多难看,但,却仍然不能不撑着维持笑意,哪怕心头有一千把怒火,一万个想将人砍的心思,也只能死死的憋着。
擅闯神殿,若放在别人身上,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到眼前这身上人时,他愣是连质问都问不出口。
不敢问,也没有勇气问。
神殿守护严密,紫尊轮流值勤,经年岁月从未改变,哪怕一直以来从未有人敢擅自闯殿,那份警备都没有松懈。
可眼前的少年凭空出现在神殿内,还是在神殿内部之内,没有经动过任何紫尊,这是以前绝无仅有的事,他偏偏做到了。
雷石又一次浮出惊恐,第一次是在云泽山脉,第二次是现在,地点不同,相同的是都是因为同一人,这,在他的生涯中绝无仅有。
此际,他甚至都没时间去分析心中的骇意,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镇定。
身为神殿长老的雷石都被嚇得不清,何况仅有蓝尊实力的邓家父女,邓通邓芳华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哆嗦。
真有这么吓人?
郁闷,墨泪小小的郁闷了一把,当初风行四人怎么没被吓到?
犹记得当初离开莲都后,她马不停蹄的赶往与风行预约好的地方碰面,寻着风行独有的记号,一路追至芳州主城,然后,很不厚道的凭空出现,结果,那四大成员仅只小小的吃了一惊,瞬间就是惊喜,再之,当然是被四人热情围攻,那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会如何了。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类居。
看着眼前三个与风行四人大相径庭的反应,幽幽的感叹,干脆入乡随俗,也不等主人发话,自个迈着小八字步儿,晃向座儿,准备歇歇脚。
“啊-”无神的瞳孔里印着的影了越来越近,邓通的眼眸急骤的乱跳了几下,双眼总算有了焦距,待看清那飘逸着行来的人的面孔,顿时尖叫着站起来,想要逃跑。
然而,饱受惊吓的他,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才站起,腿又软了下去,身子往后一摔,连人倒椅向地面摔去。
“哗啦-嘭-”邓芳华雷石还没反应过来,更没有去扶,他就那么慌乱的倒了下去,椅子被撞出老远,人重重的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一摔,好似将人摔傻了,竟没什么动静,就那么直瞪瞪的瞪着上方。
罪过罪过……
眼角跳了跳的墨泪,口中默念了着罪过,脚下不丁不八,晃悠着到桌前,万分优雅的落座,正正坐在对着相拥着的一对老夫少妻对面的一方。
雷石的心脏又狠狠的抽蓄了一下。
“痛痛……”邓通终于感觉到了痛,发出尖嚎。
一个大男人嚎什么嚎?
窝在美人怀中的熙熙,老大不喜的撇撇眼圈,满心鄙夷,没见过那么没出息的男人,人类的脸都被他一个人丢光光了,哎,好在小美人不是男人啊!
“可要本小药师扶一把?”墨泪似笑非笑的斜一眼,一片黑色一飘,一只手平伸于空。
“啊,不-”听到声音,邓通三魂归位,六魄归心,总算意识到了身在何处,一个骨碌爬起来,“蹬蹬”的乱晃着后退,直至后背抵着墙无路可退时才汗泠泠的站住。
他的脸泛着青色,眼神战粟。
怕,他真的怕了。
他已过了半年的被追杀生活了,自年后开始,他走到哪风行四人到哪,无论怎么甩都不甩不掉,他们跟着他,不抢货,不夺物,只默默的对他围追堵截似的追踪盯梢,让他日夜难安,最后,他不得悄无声息的转往芳州来土神殿求保护。
然而,没想到,风行仍然追来了,甚至让他寻不着机会离城,以至于在城中东躲西藏的过了十来天,直至今天才找到机会甩掉四人来到土神殿。
他想不明白风行为何苦苦追着他,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暗中有双眼睛看着自己,那人,必定是小药师无疑!
瘫在雷长老怀里的邓芳华,看着父亲想说话,想关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药师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经历一段时间的喘息,雷石总算有了七八分的镇定,暗中用力,搂着爱妾,慢慢的坐到座上。
他面上镇定,心中却一片翻腾,本该是在风云闭关的人却在无任何预兆的情况出现在了土神殿,这还能说明啥?来者不善,还是大大的不善。
摸不清对方为何而来,更不敢轻举妄动。
贵干,是有的,还是大大的贵干一件,要不,她大老远的跑来干什么?不过啊,只怕有人承受不住啊。
“自云泽一别二年不见,本小药师十分想念,所以来看看雷长老过得如何。”闲闲的偏头,墨泪望望背抵着厚墙的男人:“顺便送个消息给金盾大团长,看情况好似金大团长并不想听啊,爷为难了,这要不要说呢?”
消息,什么消息?
雷石愣了愣,甚至都忽略了前面的一句,那跟他生命息息相关的一句。
“什么消息?”邓通终究没忍住,几乎顺口问出。
这鱼儿还真是笨,如此空饵也钩?
“金大团长可知你儿子死于谁手?”别有深意一笑,声如玉扣互击。
噫?
雷石瞬间神经紧绷,邓通的儿子,芳儿的兄弟,当年,他正是为邓家小子的死而跟徒儿闻人笑彻底决裂。
说是决裂,不过是闻人笑当时的态度,自益城一别,两人也再没重遇。
别人在意不在意,雷石不知道,他自己十分在意,他真的想知道结果,想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猜错了,真的是与闻人无关。
“是谁?”提及儿子的死,邓通的眼珠顿时泛赤。
“我!”崭钉截铁的语气,不容质疑。
!
雷石邓通顿然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如果是别人那么说,他们或许会怀疑,毕竟谁会当着亲属的面坦言自己是凶手?可是,眼前的人的语气却如此坚定,坚定的让人无法怀疑是开玩笑。
他俩僵住了,连邓芳华都惊得瞪圆了眼。
三人张口结舌。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呆了呆,邓通似哭似骂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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