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青茵,胡说八道什么!”七姨娘一脚踏了进来,眼角瞥了一眼低垂的门帘,低声斥道。
“姨娘,明明是她无礼在先的。”青茵竟然恶人先告状,委屈地撒娇。
“纵然你妹妹有错,她自小缺乏礼仪教养,粗野鄙陋,你这当姐的,也应当包容一点,怎么能跟她一般见识呢?”七姨娘的语气说不出的傲慢。
九姨娘已经忍耐不住:“姐姐怎的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过错推到青婳身上呢?青茵口出不逊,说出那般不堪入耳的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听着都脸红,她一个女孩子家想法竟然那般龌龊,应该管教一二了。”
七姨娘冷冷地瞥了一眼我们:“吆,妹妹这有了撑腰的就是不一样,说话这般硬气,平日里那低眉顺眼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老爷还一直夸你温婉恭顺,我呸!”
九姨娘不擅言辞,气得满脸通红,竟然说不出话来。
“七姨娘这话说得真在理,”我冷冷笑道:“同是姨娘,谁也不比谁高一头,九姨娘忍气吞声地做什么?我们需要敬重的只有父亲和母亲,有些仗势托大的人得寸进尺,气焰都是被惯出来的!”
“没大没小!果然缺乏管教!”七姨娘冲我巴掌高高地扬起来,作势要打。
我抬头挺胸,倔强地扬起下巴:“谁没大没小?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好歹我是苏府小姐,而你,不过是个姨娘,我犯了错自有母亲管教,还轮不到你!”
七姨娘的胳膊抬起,僵在了半空中,脸上青紫一片,尤其难看。
她虽然仗了女儿青婠的势,在府里可以气焰嚣张,甚至横行霸道,但是她的身份确实是她的痛处。
二夫人娘家有权势,在府里地位高,她一切向着人家看齐,但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姨娘,而我们苏府又不同于其他府邸,为了抬高女儿的身份,嫁个好人家,自出生日起便被养在母亲名下,抬了嫡的。虽然只是一个名份,但是说起来也是正儿八经的苏府小姐,她见了我还应当行个礼的。
九姨娘偷偷拽了拽我的衣服,低声道:“算了,青婳。”
屋子里传出一声威严的轻咳:“大早起的,都吃饱了撑的是不是?被你们吵的头都疼了!”
玉凤掀帘从里屋走了出来:“夫人说今日不必请安了,七姨娘和九姨娘回自己的院子好好反思,知道错了再出门。青茵小姐和青婳小姐今天把女子四德《德容言工》中的《言》字篇罚写三遍。”
七姨娘重重地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去,拽过青茵,出了屋门。
我心里有些不服,正待出言辩解一二,九姨娘暗里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一起回吧。”
我强忍了咽下嘴边的话,正想跟九姨娘结伴回院子,玉凤叫住了我:“青婳小姐稍等,老爷带话让您稍等他一会儿,他马上就来。”
九姨娘安抚地紧了紧我的手,我皱眉道:”以后不要再忍气吞声的,任她们欺负。“
她冲我宽慰一笑:“不过是沾点嘴皮子便宜而已,无妨的,我只是气不过她们说你的不是。”
她暗暗捏了捏我的手指尖,眼角瞄了一眼里屋:“自己小心些,我先回了。”
九姨娘出门时正好遇到父亲回来,我见她弯腰行了个礼,同父亲低语几句,眉眼恬淡,笑意嫣嫣。父亲亦是温文尔雅,和煦如三月春阳。
那温馨的美好氛围,令我有片刻恍惚,感觉岁月安暖静好。
再醒过神来,九姨娘已经先行回去了,父亲背着手,悠闲地踱步进来:‘你姨娘说你昨天夜里受了惊了,要不要让丫头熬点汤压惊 ?”
“我哪里那么娇气,不过是听到动静出来看看,反而让那贼人趁机跑掉了 。我是识得林公子的,只是见他出现在府里,有些惊讶而已。”我低声道。
母亲听到父亲说话的声音,已经走了出来:“去里屋坐着说话吧,我被那七姨娘吵得头疼,就借口不舒服,把她们都支走了。”
父亲进了里屋,撩开衣摆,坐在椅子上,玉凤搬了个绣墩,在下首处放了,我侧身坐下。
“怎么,那老七又吵嚷什么,还是为了给青婳换院子的事情吗,你就说是我的主意,让她找我就可以了。”父亲蹙眉问道。
“这次倒不是为了这个,”当下将青茵和七姨娘的话一五一十地向父亲学了 :“你说这青茵我管也管了,打也打了,怎地就一点也不长进呢?生生被她姨娘给带坏了。”
父亲低头沉吟片刻:“看来你不同意青婠的做法是明智的,这青茵被她姨娘宠得无法无天,这么不知轻重,将来莫说为我们苏家谋个福音,只怕是要闯出祸端。”
“老爷你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就好。我还真的担心你听信了老七的枕边风,以为我反对让青茵去是对孩子有什么偏向。我是孩子们的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是一碗水端平,那青茵的脾性果真是不成器的。”母亲低声道。
父亲点点头:’这孩子脾性是直了一些,以后早晚要吃亏的,青婳你也莫往心里去。“
”我听母亲的教诲,自然懂得姐妹相处之道,只是今日事关女儿名节,性子才急了一些。“
”喔,昨天的事情我听护卫禀报过了,还是多亏了墨笙在,看来我留他在府里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我方才明白,原来林公子竟是父亲挽留,客居在了府上。
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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