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有风吹叶动,窸窸窣窣的响声。我回过头去,木麟踏枝而来,轻飘飘地落到凉辞跟前,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话。
凉辞闻言面色大变:"他们究竟进去多久了?”
木麟道:“据看守猎苑的士兵说他们在我们来之前就进了密林,大概有一个多时辰。这许久不见他们自里面出来,唯恐生了变故,才不敢隐瞒不报。”
“该死!难道就没有人阻拦吗?”
木麟垂首恭敬道:“士兵们苦劝不听,又不敢强行阻拦。”
凉辞立即调转了马头,吩咐木麟:“传令下去,召集一半人马,随我一同进密林里搜查。”
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不放心地叮嘱道:“我有急事,去去就回,你一个人千万别乱跑,就在这里乖乖地呆着。你若是敢闯祸,我就将你丢到那密林里喂老虎去。”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着急地策马而去。
我一个人留在空旷的林子里,最初倒也新鲜,如法炮制,又活捉了一只兔子,看它们中了我的软筋散以后软塌塌无精打采的乖巧样子,任我怎样蹂躏都动弹不得,倒也有趣,后来腻了,就觉得十分无聊。
密林我自然是不敢擅闯,就像凉辞所说的,就我这二两肉,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我索性下马盘膝而坐,将两只兔子并排放在我的跟前,左右也不担心它们跑掉,闭上眼睛假寐。
白马就被我随意地系在旁边的一根小树上,安详地吃着青草,偶尔打个响鼻。
整个林子里静谧无声,就连鸟啼声都几乎消弭,只偶尔有风吹叶落刷刷的响动。我才感觉出有些不对,猛然睁开眼睛。
一旁的白马开始不安地踏动着响蹄,机警地四处张望,然后烦躁不安起来。最终竟然挣开我系在小树上的缰绳,撒蹄而去。我听师傅说过,动物的感知是最灵敏的,可以提前感觉到人类无法感知的危险。
我将金针反扣在手心里,警惕地用眼角的余光查探四周。
一阵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空气里带来一股腥膳的味道,令人作呕。
我循着气味,慢慢地转过头,身子立即变得僵硬,动弹不得。
真是人生惊喜何处不在!谁说这个猎苑里都是温顺的猎物?我身边这只凶猛的吊睛白额虎又是从何而来?
我不去就山,山来就我,凉辞果然是乌鸦嘴。我只是乖乖地坐在这里,哪里也不去,麻烦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那只老虎应该是吃腻了林间的野味,突然见到我这样白白嫩嫩的双足行走的怪物有些好奇,并不急着扑过来,就在离我不远处,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来回踱步,向我展示着它一身油光水滑的斑斓皮毛。
我不敢妄动,唯恐一不小心惹得它发怒,兽性大发;又不能一直僵持下去,万一我双腿僵麻了,那位喜怒无常的仁兄再猛地扑过来,向我张开血盆大口,我只能乖乖地送上我腕间的匕首,告诉它:“想吃哪一块肉,自己动手。”总比被撕扯得粉碎要死得好看些。
我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期盼着凉辞能够听到我的心声,赶过来救我。侧耳倾听,林间寂静,并无一点响动。
冷汗已经湿了我的后心,手也没出息地开始哆嗦起来。我向四周扫视一圈,寻找合适的逃生路径。
我腰间还有不少银针,但是对于这样体格庞大的家伙来说,无异于抓痒,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绝杀虽然锋利,但是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来说,压根就不能发挥它的效力,也只是聊胜于无;我如今最可以依赖的,怕也就是我的逃生步生莲了。可恨自己近日里过得安逸,练习不够勤奋,又内力修行不够。直到如今,也不过是沾个身形灵敏迅捷的光,向上腾跃仍旧不得法,否则若是能够跃到参天巨树上面,好歹也可以暂避一时。
谁说书到用时方很少,原来这功夫也是一样。
老虎来回踱步的步子逐渐开始急速起来,范围圈也开始变小,不像最初时那样悠闲,看来它是有些急躁,跃跃欲试,想发起进攻了。
我紧张地盯着它的爪子,锋利的可以轻易撕碎任何猎物的趾甲已经伸展,令我感到胆颤心惊。我并不敢抬头向上看,就怕万一不小心对上这位山大王的目光,它再误会我挑衅它的权威,雷霆大怒怎么办?
我猛然间想起,自己腰间平日里都是带着毒药防身的,全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若是混在一起,药量应该可以毒死一头骆驼,这只老虎肯定也不成问题。
怎样喂它吃下去?这是个伤脑筋的事情。总不能给它号号脉,然后告诉它,鱼生火,肉生痰,老兄,你肉吃多了,应该吃药败败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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