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有些为难地道:“其实就算是我没有亲眼见到你女儿,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你女儿的病情了,纵然是跟你一起回去,也是徒劳。不过,你女儿以后病发的时间会有规律,你可以提前将她带到我这里,我可以用银针和药物给她减轻毒发的痛苦。”
我想,暂时我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妇人摇摇头:“不是,十一小姐,我哪里敢一直麻烦您。主要是我女儿,屯子附近的人都说她是患了麻风,要将我女儿活活烧死!
我丈夫早丧,只有这一个女儿相依为命,怎么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呐?我如今将女儿藏身在一个山洞里面,但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日会被附近相邻发现的,到时候绝对难逃一死。
十一小姐,我求求您,能不能麻烦您跟着我去一趟我们山里,跟屯子里的乡亲说一声,我女儿得的不是麻风,让他们饶过我的女儿?”
妇人涕泪横流,说得哀哀切切,令人心生不忍。
麻风自古以来,都没能找到治愈的方法,而且传染性极强,世人皆畏之如虎。但凡乡人中有人患上了此症,皆被隔离。更有偏远之处,会将病人处以火刑,这妇人所言并不夸张。
想来她孤身一人带着女儿讨生活,无依无靠,定然软弱可欺,乡人为了自身安全,送上一条无辜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我略感为难:“你们屯子里的人又不识得我,我人微言轻,别人凭什么会相信我的话?”
“识得的,有人识得,”妇人见我松口,激动地说:“我们屯子有人每隔几日要往城里送山货,他见过您,您还帮他医过腿疾。我们屯子里的人都说您是心底良善的好人,我就是他指点着过来找您的。”
“你家住哪里,离京城有几里地?”我出声问道。
妇人讪讪地低下头:“离京城大概有二十多里地,再翻过一座山就到了。”
小样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将我们的对话听了进去,偷偷地拽了拽我的衣服:“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怕是日落之前根本就不能往返,还是禀于王爷知道,改日再去吧。”
我一时之间略有犹豫,今日的确是同凉辞约好,都早些回府,我亲手包桂花汤圆给他吃。但是此时人命关天,而且我也很想知道,这妇人的女儿为何会中了蛊毒?难道他们屯子里有蛊毒人去过不成?
妇人见我半晌不语,继续哀哀恳求道:“原本老妇人不该得寸进尺,只是小女藏身之处算不得隐蔽,我实在担忧若是被相邻发现,没了性命,恳请十一小姐开恩,救我女儿一命。”
我低头看了看妇人满是泥泞的裤脚。想来她定然是天还未亮,便顶着星星出了门,翻山越岭,奔波这许久才到的京城。怎么忍心再让她提心吊胆地再跑一趟?
我仔细盘算,出了京城,我们快马加鞭,去去就回,中间不耽搁,应该日落之前能够赶得回来。遂下定决心,转头对小样儿道:“路上恐怕颠簸,而且还要走山路,你就不要去了。直接回麒王府,跟凉辞说一声,我晚些回府,以免他再担心。”
小样儿自然不依:“您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怎么能成呢?”
我招手唤过小豪:“让小豪陪我去吧,男孩子总是能吃苦一些。”
小样儿极不情愿,小豪伏在她耳边得意地说了几句话,她方才撅着嘴应下了。
事不宜迟,我提前准备了一些预防蛊虫和医治蛊毒的药材放进药箱里,交给小豪,一行人上了马车,马不停蹄地按照妇人指引的方向行过去。
路上我将这种蛊毒简要地讲给妇人知道,叮嘱了她其中注意事项,以免被蛊毒传染。妇人千恩万谢了。
马车行了半晌,约莫有二十多里地,车夫出言询问妇人还有多远。妇人眸光闪烁,支支吾吾,一直道:“快了,快了。”路过几个村镇却仍旧不停。
车夫最终不耐烦道:“这已经离了京城约莫三十里了,究竟还要行多久,这如今人烟也稀少起来了,你该不会是个骗子吧?再不说实话,我们可就原路返回,将你押送到官府。”
妇人惊慌失措地摇头:“十一小姐,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骗子,我只是担心你不愿意跟我来,所以,说的近了些。我们那里的确偏僻,住户也少,大多是以前战乱时避居在山里的。马上就要到了。”
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在说谎,我吩咐车夫道:“就按照她所说的做吧。”
山路逐渐崎岖起来,颠簸难行,妇人终于在一座山前喊停。我们下了马车,浑身都快颠散了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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