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一声苦笑,满是无奈:“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这样执迷不悟,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你我之间最后的一点姐妹情分自此也就一刀两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不用假惺惺地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
太后“腾”地站起身来,怒目而视:“汐月,既然你这样说,就不要怪姐姐心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顾家祖宗留下来的百年基业,为了我儿长安的锦绣江山,我自认问心无愧,暂时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我心里一惊,一步跨过去,将师傅护在身后,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太后掩唇打个呵欠,一副慵懒之态,毫无一点愧疚之色:“哀家能做什么?长安他跟我横眉怒目,不惜以断绝关系作为要挟,不许我动你们两人一根寒毛,我还能怎么做?我只想给你们换一个更清净舒适的地方住而已。”
换一个地方?我立刻明白过来,凉辞一向最为重情重义,太后是捉住他的这个软肋,想趁他不在,单独囚禁我和师傅,作为以后要挟凉辞的筹码。
我绝对不可以离开凉辞左右,更不能在他最是心慌意乱的时候,再让他担心我们的安危,做出违心的决断。
左右也是已经撕破了脸皮,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你已经不是凉辞的亲人,纵然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惧你分毫。今日哪怕不择手段,忤逆犯上,也要拖延时间,等到凉辞回来。
我悄悄地探手入怀,正想从腰间摸出淬药银针,有备无患,就感到怀里的蛊虫有些异样,开始不安分地骚动!
附近有蛊虫在活动!
怎么可能?苏青青和莫向东已经全部被伏法,菩提教一网打尽,宫里怎么还会有人养蛊虫?难道还有菩提教潜藏的余孽不成?
我狐疑地将蛊虫盒子从腰间拿出来,里面的蛊虫已经开始焦躁不安地沿着盒子上下爬动。
师傅也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与我惊疑地对望一眼,摸不清什么状况。
我已经耳尖地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好像有虫子如潮水一般爬行的声音。
立刻,院子外面传来一声惊叫:“这都什么玩意儿?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这么多虫子?”
接二连三传来惊呼声:“这虫子怎么毫不惧人,还会往身上钻?”
我的心里一动,上前推开门窗,探头向外张望,不由也大吃一惊,骇然变色。
因为太后在这里,所以院子的门并未关闭,从打开的窗子可以一眼看到院子外面的场景。
已经将近半尺深的雪地里,突然就冷不丁地钻出一些密密麻麻的虫子,千奇百怪,五颜六色,大都是已经冬眠的夏虫。
天寒地冻,这么多虫子全都群涌而至,从松软的雪地里钻出来,奋不顾身地向着院子外面的士兵身上钻进去,场面有些诡异,明显是有人操控。
院子里的宫人手忙脚乱地闭门,眼睁睁地看着各种各样的虫子从自己面前的雪地里钻出来,前仆后继,也全都骇然色变,不知所措。
已经有一只小蜈蚣沿着窗台攀爬上来,心急火燎地寻找缝隙。我从头上拔下簪子,将它的身子摁在窗台之上,定睛细看,心下立即明白了其中缘由。
“怎么回事?”师傅也暂时抛下与太后的恩怨,凑到近前细看。
“师傅,您看这蜈蚣头顶之上。”
师傅眯起眼睛,立即恍然大悟:“冰蛊?难道是苗疆来人了?”
一定是虫子,是苗虫虫回长安了,除了她,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有这样古灵精怪的点子?
北方气候寒冷,不适合养蛊,虫子从苗疆带过来的蛊虫,在长安伺候着极不容易。尤其是长安如今正是严寒时节,我养在太极玄幻极阳之地的很多蛊虫也都已经陷入沉睡。
虫虫带到长安的乃是在苗疆最没有用途的冰蛊,还不及小米粒大小。用它可以将北方陷入冬眠的虫子从犄角旮旯处驱赶出来,寄生其上。这些虫子怕冷,见风就闷头扎进雪地里,不被人觉察地靠近院子,然后感应到侍卫身上的热度,就争先恐后地钻进侍卫的衣服里避寒。而实际上,这些蛊虫对于个人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
能够将蛊虫的特性发挥得这样淋漓尽致,不是苗虫虫,还能有谁?尤其是这样大规模的有组织的攻击,定然是有蛊皇在暗中操控。
屋子里的太后当先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知道这是有人在操纵事端,怕是要生变,张口欲唤人。师傅眼疾手快,手腕一翻,已经用淬了软筋散的银针封住了她的穴位。
太后软绵绵地瘫软在地上,声若蚊蚋,惊骇地望着我们:“你们想怎样?”
“放心,虽然你对不住我。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我好歹曾经也是姐妹一场,我还不至于像你这般无情无义。”师傅看也不看她一眼,脸上满是冰凉的失望:“不过,我也要暂时委屈你一下了。若是有什么变故,还要你护得我们平安。”
“青婳,汐月师傅!”窗外屋顶上有人捏着嗓子叫我的名字,果然是苗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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