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8月10日,行动代号为“木马”的简略作战计划从辽东半岛的山岭中发到了复兴会通化总部,杨锐接过电报签字后也没有做什么指示,只是把电报叠好塞进了口袋,然后他就找来了雷奥,带着他进了作战室。“如果辽阳会战日本顺利,俄国人退到奉天,但是日本第三军在明年两月份之前没有攻占旅顺军港,那么整个战局的形势会怎么样?”杨锐拉开墙上的大地图,问向雷奥。
雷奥对杨锐忽然拉他到作战室很是奇怪,不过当问到战争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又马上转移到问题上了。“杨,只要日本人没有占领旅顺,不管他们进攻到了哪里,日本都很可能在一瞬间崩溃,彻底输掉这场战争。”这段时间部队的主要任务都是在整训新兵,清闲之余,雷奥通过复兴会在整个辽东的情报网非常细致的了解这整个战争的进程。他指着旅顺继续说道:“如果说辽阳是日俄的战场,那么旅顺就是日俄战场中的战场。只要日军一天没有占领旅顺,那么日军的后勤永远在俄国海军的威胁之下,波罗的海舰队马上就要出发了,他们半年之后将到达远东。如果旅顺在两个月内没有陷落,那么在波罗的海舰队到达之前,日本舰队将要回港检修,以迎战俄国舰队,这样就势必会放松对旅顺港内俄国海军的封锁,俄国远东舰队就很有可能出港打击日本人的海上补给线。这还是在波罗的海舰队抵达前,如果俄国远东舰队一旦和波罗的海舰队会合,那么俄国舰队的实力远超日本海军,战争的就没有什么什么悬念了,日本海军将输掉战争,然后整个辽东的日本陆军将被切断后路,……”雷奥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他还是认为杨锐日本必胜的想法只是一种妄想。
杨锐看到了雷奥的笑。他只听着他的讲解,心思却飘到了旅顺。感谢某一位穿越小说作者,他把日俄战争的关键旅顺争夺战的过程很详细的记录下来了,杨锐在日俄开战之前就很想把日军如何进攻旅顺的信息传递给俄军第七师师长——号称旅顺防御灵魂的康德拉钦科少将。当然他不怕俄国人不相信自己,齐清源对日本第二军总兵站的突袭就是一份妥妥的投名状。有这份东西在他可不怕人家不相信自己。只是给还是不给。真是个问题,给的话日本会失败吗?杨锐不断的回忆旅顺争夺战的细节,当想到1905年1月。旅顺俄军的粮食将即将耗尽的时候,他心里下定了决心。
他马上拉着雷奥到沙盘旁边——这是一个旅顺要塞的防卫图,对旅顺情报虽然没有深入到要塞内部,但是结合电子地形图和小说里的描述,他还是把俄军的防御图再现在沙盘上,“雷奥,按照你的估计,这样一个要塞需要怎么样的对付?”
“需要大炮,需要几十门大口径的大炮。按照情报俄国人在旅顺用了二十万桶水泥,修筑了坚固的要塞,而且旅顺的守军有四万多人,弹药也很充足,以五万人进攻四万人守卫的坚固要塞,这是不可能胜利的。”随着日军顺利的进占金州。随军的西方记者把日本的情况做了比较详细的介绍,日军虽然快速占领金州,但是雷奥还是认为要想占领旅顺要塞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没有大口径重炮的情况下。
杨锐等他说完没有反驳,因为他不能告诉他这是历史吧。只道,“如果日军调集大量280口径的要塞炮,然后对这里……”杨锐指着旅顺的西南那个被后世被称为二零三高地的地方,然后说道,“集中火炮和兵力进攻这里,那么他们很快就可以消灭俄国远东舰队,而且通过长期围困要塞,你要知道要塞里的物资特别是粮食是有限的,只要时间足够他们自然会投降。至于波罗的海舰队,你认为英国人会让他们快速的到达远东么?”
雷奥狐疑的看着杨锐指着的地方,问道:“这是哪里?攻占这里有什么作用?”
“现在的炮兵战术都是直接瞄准的,但是炮兵的使用是可以间接瞄准的,不是吗,我们在南非的时候探讨过这个话题。只要占领这个地方——因为旅顺要塞还木有总体完工,这个关键的地方还没有建立坚固的堡垒,日本人会夺取它然后就马上建立炮兵观测站指挥大炮轰击港内的俄*舰,只要这些军舰一消灭,那么对于日本舰队来说,要对付的就只是远道而来的疲惫的波罗的海舰队了。”见雷奥在沉思自己的话,杨锐又说道,“我现在的问题是,在没有坚固要塞的情况下,面对日本人的疯狂进攻,这个高地怎么样才能守的久一点?”
在和雷奥深入的探讨如何防守二零三高低之后,两份电报从通化发了出去,一份是给熊岳城的齐清源,对于他上报的计划没有作什么更改,整封电报只有八个字:“同意方案。祖国万岁!”另一份则发给旅顺港内旧市街的一处民居,电报更长,上面除了一堆乱码还有一个命令:“执行甲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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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实已经在旅顺城里待了九个月了,除了学习俄文和天天去教堂祷告就没有其他事情。从去年九月和虞自勋一起来到安东,他就再也没有回去日本了,他被托付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就一直在旅顺潜伏着。这期间除了一月份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个无线接收机和密码本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直到今天期待已久的命令终于到来了。
幽闭的房间里,蜡烛的微光下,张实小心的译出电文,然后小心的从柜子里拿出写着甲计划的信封,去除上面的火漆,对照乱码细心的翻出上面的内容。两个钟之后,张实终于默记完了上面的内容,开始将其他文件销毁,同时,这台只用过一次的无线电收报机也被将带走。
一夜无眠。翌日清晨,张实离开住处旧市街口的东正教堂。在修士睡眼朦胧之中,便跪在他的面前:“修士。我要告解。”
列别耶夫修士对跪在面前的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张中国人很有好感,这是他洗礼的第五个中国人,虽然是第五个,可这是庚子事变之后的第一个,为此他深为高兴自己又开始为主收容黄色的羔羊了。他和蔼的看着跪着面前的张实。说道:“孩子。愿全能的主降福给你,使你诚心诚意高明你的罪过,并认识主的仁慈。”
“请听我的告解。并按照神的意愿赦免我的罪。我是有罪之人,在上帝面前承认我所有的罪过,我把自己看看的比神还重。我没有荣耀神的名,没有对神崇拜和祷告。我丧失了神的爱,我也同样丧失了我对世人的爱。我没有帮助的人,我的心被罪过所困扰,这其中最困扰我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在日本满洲军总司令部,但是我没有通过他帮助主所祝福的军队,这就是我的罪……”张实念着这繁复无比的告诫语句。“我痛心忏悔我所有犯过的罪,祈求神给我恩典,我愿意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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