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年2月10日,独立军终于接到了集团军的正式命令,即令全军开拔往奉天西面五十公里外的四方台集结,此时部队后勤所需的各类物资都已经补充齐备,接到命令的第二天杨锐就带部开拔了。虽然是天寒地冻,但五十多公里的路程要是第一师来走的话咬个牙一天也就是到了,可是带着张宗昌的第二师,行军拖拖拉拉,使得全军速度极慢,走了一日方才到沙岭堡,也就是只走了二十公里不到,便是如此,张宗昌一伙人还是累的够呛,待他们立营的时候第一师早就已经都安顿好了,几百顶帐篷整齐的排列在雪地里,营区一片寂静,四处只能看见哨兵在巡逻。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就是再乐观的人对第二师都是摇头不已,这就是个大累赘。张宗昌也是个识相之人,当天就过来陪罪了,一直说自己文盲没文化,所以拖累大军了云云。杨锐慢慢的也摸明白了他的脾气,就是个混混性格,一切义气为重,也就是没有对他重责,而是顺着他的要求派了一个军官团过到第二师,绕开俄国军官帮助部队训练拔营立营。为了更好的训练他们,剩余三十公里的路程,杨锐这段路奇迹般的走了三天,时间花下去回报也是有的,最少拔营行军宿营这些套路第二师开始有些样子了。五十公里路程走了四天,幸好接到军令的次日就开拔,所以路上时间虽长,但是也在规定之内。行军其实是训练部队的好办法之一,如果不是军令所限,他还想接着走下去呢。
2月16日晚,战前会议展开,第八军、第十军、独立军的军长和参谋长都在出现在第二集团军司令部,本来骑兵军的米西琴科中将也要参加,但是他已经受命率部袭扰日军后方,以阻扰乃木第三军北上。因此没有例会。杨锐本来也不在会议通知范围里,但是考虑到对日的情报基本来自独立军的骑兵营,加之这支部队还要发动第二波进攻,战前不把众军协调好,那一旦开战只能通过电话指挥了,因此他也被通知了。四五十岁的与会者里面出现一个二十多岁的黄种人很是让人惊讶,将官们时不时把目光扫了过来,这其中有不解、有不屑更有不安。
杨锐毫不为这些目光所动,对一个穿越者而言,俄军太过古老了。在座的诸将打战极为古板。他们打战一般是三天。第一天是挖壕沟,第二天是炮兵轰击,第三天是搞密集冲锋;如果打不来那么就再次炮击,然后再冲。杨锐估计。同样的火力下,成熟的复兴军一个师要吃掉两个俄军师,两个师要吃掉五个俄军师。当然,前提是成熟复兴军,成熟啊成熟,这个养熟的时候还真是难熬啊。
比利杰尔林格大将是一个蓄着八字长胡子的老军人,眼眸之中有一种哥萨克的野性,说话简短有力,动作强悍。每一句话都像一支支匕首投射而出。这次会议的内容和上次雷奥说的有所不同——即在各部占领沈旦堡、黑沟台、三尖泡之后,俄军各部和骑兵军一起往东,进占储量屯和大东山堡的交界,之后再进攻十里河;在诸部进攻十里河的同时,第三集团军将开始正面发起进攻。攻占林盛堡、红菱堡,最后再往后台高地推进。
杨锐此段时间对沈阳右翼的地图了然于胸,只感觉这样计划似乎是和第三集团军配合上了,但是第三集团军发动的前提却是第二集团军在进攻十里河,这十里河已经是日军第二军的核心阵地了,日第二军可不是秋山支队的八千人,而是有五万之众,而且进攻十里河就必须占领大东山堡,此为日第二军的左翼,兵力最少有一个师团,一个师团的日军以逸待劳,久战的俄军怎么能打得赢,看来比利杰尔林格被库罗帕金特以军团配合的名义忽悠的,若是按照之前的机会,直接让米西琴科的骑兵军在敌后捣腾一把,战果也要比现在这般好。
介绍完作战计划之后,作战部长又宣布为了支援这次进攻,司令部特意的增派了四个攻城炮连过来。这四个连的分布也公布了:负责在圆弧顶端压制日军的第十军分到了一个连,其余三个连全部给了第八军。想到这些攻城炮连虽然也是使用榴散弹,威力有限,但毕竟是的火炮,杨锐马上在马德利多夫耳边低语几句,然后上校便向司令官说道:“将军阁下,在第八军占领黑沟台之后,是不是能调集一个连的攻城炮给独立军使用……”看见众人嘲笑的目光,马德利多夫又马上说道,“我们只需要一天时间,之后炮连马上归还。”
马德利多夫话音未落,第八军十四师师长鲁萨诺夫少将大笑道,“安德里,他们这些黄皮猴子五十公里就走了四五天,一天时间他们能走到三尖泡吗,我看攻城炮连给你们十天好了,要不然还没有开炮你们就要把炮连还给我了。”说罢众人都大笑起来。
对三尖泡的进攻计划早就做好,本来就没有打炮的主意,现在杨锐见猎心喜,想弄几门火炮过来给学生们开开眼界,所以就让马德利多夫出面索要,谁知道这个家伙太软,只要了一天不说,还被人家耻笑。看见一个满脸胡子说话之后大笑,杨锐听不懂俄语只听见话里似乎有“猴子”这个单词,待翻译把他的话翻译了过来后,咬了下牙,杨锐站起身轻飘飘的对鲁萨诺夫说道:“若是阁下认为独立军没有战斗力,那么我们可以打个赌,谁输了谁就承认自己是猴子。”
翻译愣了半会才在杨锐的紧盯的目光之下把话翻译了过去。听闻一个黄种人口出狂言,一屋子的目光都扫了过来,其中包括比利杰尔林格大将,杨锐继续轻飘飘的说道,“按照计划,第八军占领黑沟台之后独立军才进攻,那么我就赌占领沈旦堡和占领三尖泡的时间吧,谁慢谁就是猴子。”杨锐很明显就是在坑人,驻守三尖泡的种田支队本来就负责黑沟台一带的防御,而沈旦堡那边却是丰边支队。而且这支队伍还有几门火炮。也就是说独立军面对是一个已经半残的支队,而第八军苦战之后还要面对新的支队。
鲁萨诺夫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妥,但他还没有理清楚的时候,又被杨锐的轻飘飘的话套进去了,“若是阁下不敢,那么我们就赌占领黑沟台的时间和占领三尖泡的时间吧,谁慢谁就是猴子。”
再次被一个黄皮猴子邀赌,而且被他质疑胆小,加上这次的条件是自己占优——先进攻者有突然性而后攻者没有。鲁萨诺夫喊道:“好,我们赌。谁输了谁就是猴子。”
见这家伙上套。不顾众人奇异的目光。杨锐欣然坐下,旁边马德利多夫问道,“王,为什么要和他读呢。如果你输了……”
杨锐笑道,“输了没关系啊,你们不都是已经认为我们是猴子吗,输了和没输一样;若是赢了那就是赚了。”
上校搞不懂杨锐的逻辑,“你真是一个奇怪的清国人。”
虽然两个少将间在会议上的赌局很是无礼,但这事情发展的太快了,三言两语的纠纷就结束了。经此之后比利杰尔林格大将开始对杨锐的印象开始很不好,虽然他现在兵力不足,非常需要独立军的协助。但是他还是认为黄种人天生就是比白种人低一等的,这是上帝的旨意,现在居然有一个次等人还想拉白人下水,实在是太没有教养了。
回到军营的杨锐丝毫不把之前打赌的事情当回事,甚至让马德利多夫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部下。他可不想自己的士兵因为无谓的赌约而白白牺牲。他连夜把营团级以上的军官都召集过来,然后将会上的内容传达了一下,听闻要炮没有要到程志瞂有些失望,杨锐劝道:“先玩好自己手上的再说,以后什么炮都会有。”又问道,“步炮协调配合的怎么样了?”
之前复兴军主要是迫击炮、飞雷炮,这两种火炮射程短,一般情况下不需要电话或者无线电沟通就能做到一百米的协同,但是迫击炮射程太近,协同价值有限,现在手上有了后膛炮,考虑到以后的战争还是后膛炮的天下,杨锐又打定主意要玩真的步炮协了,所以只要有时间,第一师就在演练步炮协同战术——当然,不是实弹射击,而是训练步炮协时步兵部队的冲锋队形。
见长官再一次的问到这个问题,程志瞂有些紧张了,炮兵间接射击已经是最新的技术了,而步炮协同完全是天书,虽然这一战术在普奥战争就被冯德坦恩创造出来了,但是该技术真正大规模普及还是在一战的末期,机枪的覆盖火力之下,德军的暴风突击队将这一战术发扬光大。现在整个炮队虽然是全军炮兵的精华,但是这些人平均下来没放过几炮。要知道本身缴获的俄军炮弹就不是很多。
“先生,”程志瞂讨饶的喊杨锐先生,“我现在还没有把握。炮团实战太少,打的炮太少了。”
步炮协同的关键除了步兵敢冲会冲之外,关键就是看炮兵对延伸射击技术掌握的怎么样了,在这个没有侦测雷达,火炮精度欠佳的时代,要把这一技术玩得转只能靠炮兵们的经验了。哎,越是高级的战术就越要高级的人才来支撑,可是越是高级的人才就越是难以培养。看来这次要玩步炮协同还是不行了,自己难道要承认是猴子吗?杨锐如此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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