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伏击部队都撤到一公里以外等待指挥部的命令,之前担心的第五团却没有出什么事,让雷以镇几个松了一口气,本来嘛靠老部队是最好的,可这样的话兵力怕是不足,这一个旅团毕竟有七千人,只吃一半也有三四千,而最关键是时间有限,虽然三尖泡一战让大家认识到日本人不过尔尔,但要短时间内吃掉几千人还是要加强兵力的,这毕竟,第八旅团后面就是第八师团,米西琴科的骑兵军是不是能挡的住,那就另说了。
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停了,风似乎也缓了不少,日军前锋河村次郎中尉骑着马带着自己的中队从积雪的荒原上走过,他刚在地上跑了一阵,所以身上腿上还是热乎的。“好饿啊!”河村次郎自语道。昨天开拔前吃了晚饭,可是备着的饭团却被冻住了,就是指挥刀都劈不开,使得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他骑在马上四处张望,只不过他要找的不是敌人,而是村庄,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吃一口热饭,喝一口热水,只是,他环遍四周也没有看见村庄,只有白茫茫的雪原。
和河村中尉的东张西望不同,旁边的野津兵卫少尉却是在严格的执行自己的任务,只是他对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很不解,满洲的辽阔出乎他的想象,他很喜欢问这里是哪里,然后哪里是哪里,他现在又是这样问河村中尉,“阁下,现在我们是在什么地方了,我们离黑沟台还有多远呢?不会是迷路了吧。”
河村中尉饿火中烧,哪里还顾这里是那里,他训斥道,“马鹿,要记住我们是前哨,是只找敌人的,不是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方向旅团长阁下会制定好的。”
宋狗娃听着几个东洋人的话声由远及近。然后再由近及远,同时人走在雪地上咯吱声慢慢远去,不过他还是缩在白布下面不敢有所动作,他知道日本人还没有走远,又过了好一会,他贴在地面的耳朵再也听不到声响的时候,他才掀开白布,在望远镜中细数鬼子的人数,然后跑向预定的集结点,待他到哪里的时候其他几个哨位的人都已经到了。他是第八个。守在这个中尉问道。“过去了吗?有多少人?”
宋狗娃道,“报告,俺数过了,有两百二十多个。还有五个骑马的。”
见数目对的上,中尉马上对旁边通信兵说道,“马上发报,敌人探哨已过,可以进入阵地了。”旁边士兵立马领命出去,不一会一道电波往山那边飞去。
古城子集结地,雷以镇枯坐地图前,等待着前方的电报,他现在期望的是昨天的雪够大。最好把那些挖开的工事都掩埋了。他正在苦等的时候,营帐外面响起了报告声:“报告旅长,前线已发报,日军探哨已安全通过。”
雷以镇三步并两步把电报从通信兵手里抢了过来,急急看完后马上道:“快。马上命令部队出发,急行军!辎重不要管,要快!”
昨夜行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士兵早就着装整齐的等在营帐内,哨子一响,所有人都冒了出来,部队还没有集合连长排长就喊道:“快!快!快!”士兵们急急的跑向集合点,集合之后又在“快!快!快!”的催促中开始急行军,军情如火,一支支队伍奔往伏击点。
伏击部队急行军开往伏击点的时候,走了一夜的第八旅团也快到了,虽然刚才部队已经休息了半个小时,但半个小时只够炊事班把雪烧化而不是烧开,于是每个士兵只能喝到一杯半温半凉的水。虽然如此,可旅团长冈见正美还是很不满意,他认为现在的士兵比以前他们那时候差多了,如果是以前的军人,那么他们早就到了黑沟台,而不是还在这里磨蹭。
第八旅团走的疲惫,而旁边盯着他们的独立军战士却是全身滚烫,刚才急行军可是把所有人的汗都跑了出来,幸好部队所发的棉制内衣吸水性很好,没有结冰,只是很多人身上都冒着白烟——身上的热气一出来就雾化结冰了。雷以镇趴在小山岗子上,用包着纱布的望远镜看着山沟下方的日军,他们排成四条纵队,行军很急,根本不再观察左右情况,他从头到尾的找了一番却没看见机关枪和大炮,难道说后备旅团没有这些东西吗,之前他还想缴获些机枪什么的呢。
雷以镇歪想的时候,旁边贝寿同推了推他,“差不多了,开始吧!”
雷以镇点点头,转向旁边的通信兵道:“接炮营,下令开炮!”
“嗖、嗖、嗖……”的迫击炮出膛声和后膛炮“嘭、嘭、嘭……”的声音同时响起,但因为迫击炮阵地更为靠前,炮弹在后膛炮飞来之前就雨点般的落在了日军的头上,“砰、砰、砰……”的爆炸声里,整齐的行军队列先顿时乱成一团,而在这之后,迟到的后膛炮才飞来,触地之后发出更加猛烈的爆炸,山沟里的日军在第一次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就卧倒了,但是行军队列太过密集了,而且口袋阵入口这边的火炮又异常的多,所以即使趴在地上,很多士兵还是被炸断四肢或者干脆被炮火掀起。机关枪这个时候也响了起来,不断的扫射着被炮火压制在地面上的日军,而狙击手则开始在镜子里寻找那些有价值的目标,然后一一点名清除。
伏击部队的忽然打击使得如梦游般的日军猛然一醒,身体里的潜能再次被激发出来,毫无目的的对着山岗的两侧开枪,只是他们的射击迎来是更激烈的反击。口袋阵入口的部队是山口太郎少佐的大队,他在伏击开始就被炮火点名清除,中队长河源正想组织反攻的时候脑袋就被打了一个洞,但很快安达少尉又冒了出来,他伏在一匹死马的后面,向身后趴在洼地里的士兵说着话,“冲上那边的山岗,冲上那边的山岗……”
看着后面那些士兵似乎从之前的惊恐中镇定下来,安达少尉猛然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抽出他的指挥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杀给给!”旁边的士兵也被他的勇敢所感染,一个个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少尉指挥刀所指的方向前进。
不得不说安达少尉的运气非常好,他既然没有被四处乱飞的子弹损伤分毫,狙击手也似乎忘了看顾这个方向,让他组织起了一次稍微像样的进攻,随着安达少尉所部的突进,更多的日军从地上站了起来,全部向北侧的山岗上冲来。
机枪手陶长贵操着机枪,身体也随着机枪抖动着。在他的操控下。丹麦机枪就像是一只豹子般嘶吼。吐着火焰喷出子弹,他极力的控制着颤抖的枪身,努力的将子弹准确的撒向人多的地方。他打着正过瘾的时候,旁边副手拍拍他的左肩膀。于是他转向了左边,看到这么多日军急急的冲了过来,他兴奋的反倒把机枪放了下来,使劲往手里吐了一口吐沫,接着又搓搓手,再把机枪射速挑快一档,最后才抬起枪尾扣动扳机对着冲来的日军扫射,机枪怒吼的同时,他也怒吼起来。“来啊!小鬼子,来啊!小鬼子!”横飞的子弹中,一个个日军像割麦子般的向后倒下,接着更多的日军冲近,然后麦子再倒下。终于所有的麦子都倒下了,机枪的嘶吼也挺了下来。
硝烟弥散中,枪声似乎挺了下来,那边山沟里伏着的鬼子似乎死光了,负责此段的营长彭清鹏对着司号员喊道,“差不多了,吹号吧!”
嘹亮的军号响了起来,山岗上伏着的士兵都端着刺刀往下冲,进到六七十米左右握着的手榴弹也使劲扔了过去。看到山岗上的敌军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那些伏在地上装死的日军不得不从地上爬了起来,也将刺刀装了上去,等着和敌军决死一拼,只不过敌军还没有到前,无数手榴弹就飞了过来,“砰、砰、砰……”的爆炸里又有不少鬼子去见天照大神。
手榴弹这一轮之后,没有霰弹枪的二营开始了激烈的白刃战,士兵们练了几个月的辛酉刀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一声声“左”或者“右”里面就有一个日军被刺刀洞穿。朱大毛刚刚刺杀完一个日本兵,第一次杀人的快感还没退去,拔刺刀的当口,一柄刺刀就从侧面刺了过来,穿透了他的左腰,剧痛之中朱大毛扔掉了自己的枪,双手想抓着对方的刺刀,可对方显然是个刺杀老手,刀刃不到底就抽了回去,朱大毛只指抓到一个刀尖,然后手指就被对方的刺刀顺势抹掉几根,双重创伤的剧痛让他跪了下去,以至使小鬼子的第二刺落了空。看着前面的双脚,朱大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使劲向前一纵,扑到了小鬼子的身上,连掐带咬和对方在雪地里扭打起来。
白刃战总是异样的惨烈,但很明显,改进过刺刀术并且身材高大的独立军占有绝对优势,在最后一个鬼子兵被几把刺刀同时刺倒之后,战场上一片血红,四处都伏着奇形怪状的尸体,耳边都是凄厉的惨叫声。惨烈的交锋一完,救护队就冲上来了,跑在最前的是女护兵钱二丫,她虽是小脚但跑的飞快,如今的她一点也没有在宽甸县城那会寻死觅活的样子,甚至对于死尸也很是镇定,只要见倒在地上的灰色军装,她都去摇一摇,看看有没有动静,如果遇到还有气的,就马上的嚷嚷起来,一边给伤员束着绷带止血,一边招呼着担架队“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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