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团长潘承锷折腾了一夜,没睡两个小时。昨夜八点的时候,他带着七、八两个团九点就到了文官屯,这地方是复兴军第一次的落脚地,工事都很完备,直接入住便行了。在他安排好警戒摸上床睡了没多久,就被电报吵醒了,日军大规模来袭的情况顿时让他睡意全无,他马上发布命令集合部队,准备带着部队连夜出营,绕道日军后面夜袭一把,正当他整队出营的时候,司令部又来了一个电报:“二师叛变!”
这封电报让潘承锷倒抽一口凉气,再三让译电员确认之后,才相信这是真的。事实如此那么只能面对,他立马给四团各营下命令戒备,同时命令机枪组和迫击炮连包围七、八团,做好内战的准备,一切安排停当,他这才下令请七、八团的军官来指挥部议事,只不过电话打过去半天都没来人,潘承锷立即感觉不妙,这时候外面又是一阵枪声,他突然一惊,问道:“哪里打枪?哪里打枪?”
帐外的副官跑了过来,说道:“不是我们这边,是三台子那边和日军交火了。”
听闻是三台子那边,潘承锷仔细听了一下,确实是三台子那边的枪声,放心的同时他又担心主力部队的安危,想到这,他便道:“七团和八团的人怎么还不来?通知了吗?”
“通知了,他们那帮子人和我们不一样,再等一会他们就来应该。”副官解释到,他对而二师的作风很是清楚,以前司令部想整顿,但是碍于俄军的干涉以及战时忙碌一直都没有干成。
又等了几分钟,七团团长董大虎同着几个华人、俄人军官来到指挥部,正当要问八团的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枪声。这次的枪声很近,一听就是在军营里,弄得潘承锷的心猛地一镇。手已经摸在了枪套上,董大虎几个也是一惊。却是把把头往向屋外。
潘承锷看董大虎的神色不像是作伪,又想道外面自己都已经安排了,于是摸在枪上的手便放了下来,不过他他还是要试他一试,“董团长,大部队那边出事了,张师长让我们投靠日本人。”
“啊!投…日本人?!”董大虎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眼角还挂着眼屎,他半夜被人叫起来心里已经很是不爽,但醒来听到枪声也猜到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不情不愿的穿起衣服。同着几个早已等着的几个营长、俄毛子往指挥部而来,本以为是要半夜出营打小鬼子,谁知道居然要投小鬼子。
“咋就投小鬼子呢,俺们不是一直打小鬼子的吗?”董大虎一点也没有明白潘承锷的意思。
他不明白就好了,潘承锷本来紧张的心一松。朝门口的副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让帐外的霰弹枪手解除一级戒备,然后他笑了起来,说道:“我说笑的。不过,董团长有所不知啊。五团、六团那边已经投了日本人了。”
“啊!到底怎么回事?”董大虎彻底糊涂了,之前这潘团长还说是开玩笑,现在却说五、六团已经投了日本人,这是演哪出啊。
“董团长别管怎么回事了,现在大部队那边日本人夜袭,等下我们是要去帮忙的,不过能现在敌友难辨,待会还是要委屈董兄了。”潘承锷说完,外面忽然闯进来几个霰弹枪手,齐齐的把董大虎这帮人围了起来。
“艾,兄弟,这…这怎么回事啊?!”一会要投日本人,一会要打日本人,一会又被猎枪对着,董大虎几个有点精神错乱,旁边的几个俄军军官也站起来嚷着什么。
潘承锷没管那么多,只说道:“董团长,各位兄弟,现在可是敌我难辨,五、六团已经跑日本人那边了,七、八团谁好谁坏我也分不清,只能委屈大家了。不过等天亮之后,那就真相大白了,到时候若是误会了诸位,那我就像诸位赔罪。”潘承锷说完,便对士兵说道,“都绑了,带走。”
听闻没有性命之忧,董大虎几个都是松了一口气,他们本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在在这了。性命既然无忧,那么面子总是要讨的,几个胡子异口同声的骂了起来,“姓潘的,你他娘敢绑俺,老子死也给你拼了……”
潘承锷听得心里很是烦躁,不过一会这些假装凶悍的胡子都带了下去,这时候,八团那边也来消息了,潘承俄看着进来的一营长林文潜说道:“八团怎么样了?”
林文潜浙江瑞安人,跟潘承锷都是南洋公学特班的学生,因为激动参加了革命,但是到了军校却不敢打枪,接着又大病一场,几近丧命,后来被杨锐和军医一起救了回来,病好之后性情大变,一改之前文弱的模样。
“嗯,一顿炮下去就好了。那帮王八蛋,还拿着俄毛子当宝贝,我才不管那些俄毛子的死活呢,死了都活该。”八团的团长被日本人收买了,本想着半夜闹事,但却因为临时抽调到文官屯坏了计划,现在听到三台子那边交火,便想在这边起事,谁知道内部还是商量的时候就被林文潜给围上了,他们本想拿俄毛子当人质,可林文潜一向不买洋人的帐,他可是少数反对投靠日、俄的学生之一,命令炮兵一个急促射就把营帐里的叛乱分子给结果了。
潘承俄看着林文潜满不在乎的样子很是好笑,“你啊,性子还是那么急,不过也好干掉就干掉了,省得麻烦,等二营把七团整顿了,我们就出发。”
“八团不带?”
“八团不能带,万一下面的军官有意见,战场上来个回马枪,那么我们就惨了,现在一切都要力保万无一失。七团董大虎没有问题,下面估计也没用问题,这团可以去,不过要让他们先进攻。”潘承锷处事滴水不漏,早就想好了计划。
四点十五分,留下半个营驻防据点并看守八团之外,四团抽掉出的两个整营和七团便出了文官屯。他们的目标是从北面进攻三台子的第一师团,文官屯虽在三台子正东偏北,从这里出发绕到日军后面要走十五六里。可时间却不到一个小时,于是全军都是急行军。对于急行军四团自不用说。七团跑的也不慢,这帮农民从投军到现在已经快一年,吃喝不愁养的很是壮实,跑步自然不在话下。
四点五十五分,潘承锷部终于绕到了日军第一师团后方的四台子北侧,只待命令一到便从鬼子的后面打过去了。趁着进攻前的空隙,部队进行重新编队。四团的一个兵带八团的二个兵,如此三人一组,百组一列,两列相隔五十米。十三列加上前面三列专门由四团士兵组成的突击列,一共是十六列四千八百人,为了压制摧毁日军的重火力点,机枪迫击炮也编在其中,整个突击部队宽近一公里。纵深八百米。这其实是二战苏联的人浪战术,集中数倍、十数倍的力量迅猛冲击敌方防守阵地,无尽无尽的波浪冲锋将彻底摧毁其抵抗意志,不要说现在的日军,就是有诸多机枪的德军也对此毫无办法。
潘承锷站在帐外。望向东方,早晨怪异的昏暗即刻间散了去,代之而来的是无比灿烂的朝霞,云层很低,却被朝阳染得鲜红如血,鲜红的云彩铺满了整个天空,红的无比凶邪诡异。
“天象有异,朝霞如血,此为凶兆啊!”潘承锷低语道,声音细的自己都难以听到。
“团长,大部队那边二、三团进入了突击阵地,司令部命令我们即可开始作战。”副官一收到电报,便急急的从帐内过来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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