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中的任何事物总是有存在的前提,也有消失的理由,三合土路在当下的中国已经是最先进的路面了,而当今世界,津京公路这种柏油混凝土公路已是先进公路,远胜于一般的柏油路和被各国广泛建造的碎石路,当然还有更先进的碾压水泥混凝土公路,不过因为碾压设备如混凝土振捣机还没有发明,所以即便现在出现,也要到二战后石油危机沥青稀缺时才会普及,而再高端一些的钢筋混凝土路,那只有雏形。
是以贸然要求路面达到能承重四十吨的要求,在当下确实是强人所难了,可筑路技术发展的细节伟大领袖又怎么能知道的。运部一干人在总理发话后便低着头出了银安殿,回去想办法去了。
这些人才打发走,代总参谋长贝寿同带着一份急电就过来了:俄军越境占领北庭(伊犁)。
“他们有多少人?”杨锐放下电报,毫不惊慌,这是事先就预料到的,而且给西域省省长杨增新的命令是保存实力、保护汉民、等待时机,并不要他做什么大举反攻。
“大概在一个师左右,都是些哥萨克骑兵,良莠不齐。”贝寿同道。“先生,杨大人手上有一个整师,我们要打还是能过去吗?”
“嘿。打过去干什么?”杨锐笑道,“我是巴不得他打过来,这样外交上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下令给13军军长彭彦颐(清鹏),他要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下,那就提头来见我。”
因为欧战,俄国部署在中亚、西亚的部队大部分都抽调去了东欧,前段时间因为又凑出一支集团军往远东,所以现在中亚力量极为薄弱。西域虽然只有一个师。但加上一些当地武装,凑个三万人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杨锐如此决断。贝寿同只得点头。
“还要告诉彦颐,也不是俄国不能打。而是不能把伊犁,不对,是北庭,不能把北庭的俄军赶走。”西域的地名更换了许多,大部分都恢复了汉唐旧称,省得听起来一股伊斯兰味,现在整个省只有一百七十万维民……,“俄国终究会有奔溃的一天。那时候才是反攻的好时机,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修路!使劲修路!”
“明白了,先生。”贝寿同听到此见杨锐再无吩咐,敬礼之后就退了出去。他这边走,谢缵泰则拿着一份宣战书过来:法国宣战了。
草草的把宣战书刊了一遍,杨锐把它卷成一支细杆,问道:“他们撤侨了吗?”
“好像没有。”谢缵泰说完又觉得词不达意,道:“租界的法国人不少都去了英美租界避难,他们怕我们占领租界,但领事馆没有组织撤侨。只是驻华公使、领事们大多离开了,只有少数几个留下了。”
“看来这应当是宣而不战?”杨锐再问。他觉得法国人真是被德国吓慌了,不然怎么能和俄国共同进退呢?真是意想不到啊。
“这就难说了。”谢缵泰道:“竟成。那我们怎么办?宣战还是不宣战?”
“当然不宣战。”杨锐说道,“我可不想站在失败者的那一边。”
“可万一德国真的赢了呢?”谢缵泰道,现在英法是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巴黎也在德军炮口之下,全世界都是舆论大哗,认为德国将赢得这场战争,谢缵泰持重间,不由开始想同盟国是不是可能战胜,如果真要能战胜。那……
“德国不可能赢。”杨锐道,“再说德国赢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能和我们做生意吗?这次大战我们必定要站在英法一边,只有他们才能和我们做生意。也只有他们赢了,我们赚的那些英镑、法郎才有购买力。除了法军大举进攻我国,不然我们不对他宣战。”
“我明白了。”谢缵泰看了杨锐一眼,郑重点头,他想走的时候杨锐又问:“英美什么反应?”
“芮恩施拜访过我,希望我们保持冷静。”谢缵泰道。
“呵呵,我们当然冷静。”杨锐笑道,他感觉英国人不出面只让美国人出面很好笑,“沪上的展览会下个月就开了,邀请他们了吗?”
“邀请了,他们都会派人参加。”谢缵泰苦笑道,他觉得外交部都快变成沪上博览会的下属部门了,这段时间尽干些拉入参展的事情。
“嗯。那就好。那什么泰国、波斯、土耳其怎么样?也会来?”杨锐在细问其他。
“都会来,泰国是自己组团,波斯就要我们贴钱,他只来人来货。”谢缵泰道,“竟成,波斯可是西亚弱国,那国家就和满清一个模样,国内乱的很,驻波公使天天抱怨不安全,要增兵保护。这样的国家,我们贴钱邀请他真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阿富汗要不是英国人的保护国,我也想直接邀请,而不是通过英国请他们来。”杨锐道:“这两个国家对我们来说可是极为重要啊……”杨锐说着说着又想到了苏联,想到了伟大的列宁同志,远东和西域真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可以简要透入消息给英国,就表示我们现在不想打仗,只想做生意,复兴军那些预备役师过一段时间就会解散。”
“我明白,我已经对他们传达了这么个意思,中俄之间都是大国,真要打起来那干系甚大,我们现在可以和俄国有默契的停战。”谢缵泰道。“不过现在俄军占了北庭,传出去那可怎么办?国内现在民气极旺,真要是事情被传开了,那可不好收拾。”
“传开了怎么样?”杨锐道:“学左宗棠入疆吗?俄国会自行奔溃,我们到时候去收尸就好了,他就是打到兰州也就是这样处理。”
对苏联杨锐没底,但对俄国如何他是胸有成竹的。不过他这么安排,第二天通过租界友人各大报纸就知道了法国宣战,俄过侵占伊犁之事,亲政府的报纸上全是呼吁政府要对法国宣战。要派复兴军入西域的文章;而其他如洋人的报纸,则详说法国宣战是因俄国所请,而俄国侵占伊犁则是因为复兴军占了海参崴。现在国家接连大战。休养生息才是最要紧的,政府应该像对日本一样尽早和俄国签订合约。早日罢兵。
舆论上人言汹汹,政府不得不出面公布对法对俄政策,对于法国的宣战,政府认为两国并无纠纷,其宣战只是受盟友俄国所邀,如果我国利益和国民未受其实质侵害,政府暂时将不对法国宣战;而俄国侵占北庭,复兴军必定将收复失地、保家卫国云云。
政府如此表态。舆论算是消停了一会,不过不知道为何,沪上股市接连下挫,有些人说是法国宣战所致,有些人则认为是因为有传闻说政府将逐步减少对实业的扶持,转而大兴农业所致。杨锐从刘伯渊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不利消息,好使股市大跌。
“阿德和这个事情有关系吗?”杨锐问到了虞洽卿,他在沪上的能量可不小。
“暂时没有证据。”刘伯渊道。“据调查他的家产大多已投入股市,这事情不太可能是他做的,可即便不是他。他也应该知道是谁做的。”
“哦。除了那般买办,席家之流,怕是没有其他人了吧。”杨锐问道。
“先生。也不完全是这样的,调查发现,抛盘的人有不少是甬商。”刘伯渊道,“总的来看,是有人想拉低股市,而打期货的那帮人才是买办和洋行,现在军事物资极贵,像猪鬃什么的,农户都不肯卖货。要卖卖价也奇高,所以他们一直想压低价格。但国家银行一直在给重庆猪鬃同业公会贷款,期货市场也砸钱把这些军事物资的价格做到极高。双方斗法,洋行的钱和精力都在这这里,股市绝不是洋行买办。”
“那还能有谁?”杨锐忽然想到了张謇,还有沪上那些实业家,振兴实业变更成振兴农业,这些人怕都要反对吧。
小心的、带着些不肯定,刘伯渊道:“很有可能是沪上那些吹鼓实业的士绅,除晋商外,各个商帮都有参与。现在沪上有一个舆论,那就是德国即日将会拿下巴黎,欧战大战年底就会结束。到时候英国会退出战争,法国会投降,俄国会调转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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