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法是否有所欠妥?美国人向来都是爱钱的。”代表中有人出声打断,说话的国民党代表刘成禹,此君二十年前在东京与马君武当着满清贝子的面大骂满人*,后游学美国,只认了解美国。
“中国的僧人和道士确实是万法皆空。但基督教士却鼓励致富,希望以此荣耀上帝。这只能说是教义的不同,但不能说这就不是宗教。比如美国钢铁大王安德鲁卡内基,他的财产有数亿美元之巨,可其中绝不部们捐赠给了教会;还有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先生,也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他也给教会捐了不少钱。挣钱是基督徒最光荣的事情,所以德国的马克思韦伯教授才会有新教伦理创造资本主义一说。
美国正是新教教徒建立的国家,在他们看来,只要是符合基督徒教义的。那就是高尚的,反之就是邪恶的。比如我国国民常吃动物内脏,这在我国是很平常。但在美国人看来就是一件很非常邪恶的事情;再比如喝酒,三岁小孩年节之时都可以喝酒,但美国现在连成年人都不能喝酒,喝酒就是邪恶的。诸如此类的偏见引起的冲突将会比两国利益冲突更为严重和频繁,因为这是无法调和的也不可能调和的,除非我们都变成基督徒。
以太平洋的宽度,中美两国不可能发生什么战争,但以两国文化上的差异和宗教上偏见,则存在爆发战争的危险。而美国又是一个世界性的大国,我国华侨又有数十万在美。所以对于这可能存在的战争我们需要提前戒备,与日本结盟便是其中的关键措施。我再次申明一点。这种同盟只是防守性质的,绝不是要发起一场战争或者抢夺谁的殖民地。
就如美国一样,他们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才将自己的工业品向外出售、才需要海外市场,我们也是如此,原料和市场都在国内,这足够国内的产业资本发展五十年。而到那个时候,世界应该是另一幅模样,未必像现在这般,需要用大炮才能开拓原料产地和产品市场。”
杨锐费力的将手上的中日同盟条约描绘成一份和平防备条约,复兴会会员是相信的,但国民党却存疑,宋教仁看着杨锐手上的盟约,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查阅它?”
杨锐笑道:“现在就可以!但依然诸君请注意保密。”
“和日本结盟那国内的纺织业怎么办?他们的织机比我们多好几倍……”提这个问题的人是张謇的儿子张孝若。大生纱厂在国内西进中处于下风,产品日益落后、成本高昂,处境越来越艰难,政府现在和日本结盟,大生的前景只会越来越不妙。
杨锐不知道这是张謇的儿子,只说道:“纺织业我国人力比日本低、棉花产地、市场都在国内,而日本货还需要支付关税、运费,如果这都要抱怨的话,那真能说纱厂的总办太窝囊了。对纱厂政府是不扶持的,诸君要办纱厂需要自己努力。”
“可国内的税收却比日本重数倍不止,需缴纳百分之十七高额税,而纺织业又是日本扶持之重点,我国纱厂终究难以和日本竞争。”张孝若事情关己所以心切,不得不再次发问。
“阁下不要以讹传讹,百分之十七是增值税税率,不是缴纳货值的百分之十七,而是缴纳增值部分的百分之十七。一百两的生意,如果原料是五十两,那只有增值的那五十两交税,进项成本不需缴税。即便是增值部分缴税,设备的折旧也可以抵扣税额,这对利润微薄行业再公平不过,因为你不必按销售额缴税,亏本和不盈利则不需缴税。”
杨锐简要的解释正在各省逐步推行的增值税,而后再解释产业扶持,“日本以纺织和生丝立国,自然会扶持相关公司,但对我国而言,生丝因化学丝的出现,已经开始衰退,政府不可能去扶持生丝产业,只能帮助这些公司转型;纺织业我国本有优势,百姓每年收入都增加,所以市场呈几何增长,这样都发展不起来,真不应该怪政府。
我素来都强调:要想产品大卖、要想发财,请自己努力。不要发不了财就怪政府不扶持,或者就想着抵制洋货。现在关税在我国之手,税率最低在百分之十,一些薄弱产业,税率更高达百分之三十三;而厘金早就拆撤,货币也已统一,百姓又年年增收,交通也越来越便利,这种情况下还想着政府扶持才能发财,那我倒希望这种公司尽快倒闭,省得给后进优质公司挡路,省得占着茅坑不拉屎。”
杨锐最后一句点笑了整个会场,诸人大笑间,张孝若却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以他视角看,大生纱厂于国是有功的,可现在政府就是不扶持,还如此耻笑,简直是当面羞辱,他当下退场以示不满,但数百人间一个人退场犹如沧海一粟,根本激不起什么风浪。
在杨锐又回答几个问题后,这一次质询才算结束。复兴会代表大部分是农民,对海军不是那么的看重,而沿海以及华侨代表对杨锐又极为信任,他们也不懂海军,听闻七年后航母就能击沉战列舰,顿觉这七年时间不长,而且和日本结盟,有那六成主力舰还是能自保的。国民党代表中虽然有人海军出身,可想到当初复兴军依靠潜艇封锁沿海、再用飞机缴获了比睿号战列舰,对航母是不是能替代战列舰还真不好断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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