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间,莱希上将想着麦克阿瑟说的那个时间节点。天津号和沪上号是去年一前一后铺下的龙骨,这也就是说两艘战列舰的下水时间会非常近,甚至有可能沪上号还要早一些——南京造船厂毕竟是军用造船厂,还是二十多年前恒柏利钢铁公司帮助建成的。当然江南造船厂也不差,这两家都是中国的顶级造船厂,其次应该就是大连造船厂和天津造船厂。两舰是去年下半年铺下龙骨,也就说它们会在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年初下水,即最迟不超过1939年6月。
想到对方有是超过十八英寸的主炮,而己方只有十六英寸主炮;再想到传说对方使用了钛合金作为装甲,而己方仅是普通的镍钢装甲;最重要的是——自己在那个时候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以目前海军的实力,与日本海军的决战有八成希望获胜,决战后战争就彻底结束了。
心思电转间,莱希上将最终点头道:“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时间设定计划。”
陆海军素来是矛盾重重,不想这一次上将却是无条件答应陆军的要求,以麦克阿瑟定的时间点为开战时间。见局长们都很是惊讶看着自己。莱希上将笑道:“我只是不想同时面对四艘巨型战列舰而已,就像飞机最好消灭在机场一样,战舰最好消灭在船坞。先生们,我们大可以将具体的开战时间设定在1938年圣诞节前后。因为中国人的战舰将在这个时候下水。”
“是的,将军!”莱希确定时间线后,下属们开始有一种紧迫感,这意味着离战争只有一年零五个月二十八天。
“将军,夏威夷发来电报……”敲门之后。副官接过外面传送进来的电报递给莱希上将。
“马绍尔群岛。”莱希上将读到最后,不由动容念了一句。他随后问向情报部长威尔金森少将,“西奥多,我们对马绍尔群岛有多少了解?”
“我们一无所知,将军。”威尔金森很遗憾的耸耸肩,“日本人最擅长隐蔽自己,马绍尔群岛被他们接管以来,从来没有人到过那,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上面干了些什么。有几次我们的水上飞机试图掠过该地,但日本人非常警觉。他们对准靠近的飞机警告射击……”
“现在也许就有一个侦察的借口。”莱希上将将电报递给威尔金森少将。
“哦,上帝。”看到居然是艾米莉亚失踪,想到她巨大影响力的威尔金森少将低语了一句。他奇怪的问,“仅仅是侦察马绍尔群岛吗?”
“难道你想占领它?”莱希上将笑问,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为什么不能占领它,长官?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理查森也持威尔金森少将的观点。“如果马绍尔群岛被我们占领,那么珍珠港的舰队可以更快的支援菲律宾——假设关岛得以存在,我们在马里亚纳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但战争很可能提前爆发。”上将说着自己的顾虑。“我们并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最少菲律宾没有,那里的基地扩建最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海军最好也需要一年时间做各种调整。”
“长官,中国人并无意宣战。如果中国不宣战,日本人很可能也不会宣战。”威尔金森少将说着自己的判断,他再次强调道:“马绍尔群岛非常关键。它就像一根骨头卡在我们喉咙里。”
“你们的看法是……”上将有看向哈罗德·斯塔克,罗亚尔·英格索尔上校等人,他们一直在消化1938年圣诞节这个开战节点所带来的信息,这意味着整个作战计划要从新调整。
“把日本和中国分开考虑是应该的。”作战计划局的英格索尔上校点头,“我相信本届中国政府不会开战,他们一心想着和谈。那怕他们和日本人有盟约。他们更可能把这个问题提交给国联,然后……,然后等有了结果他们会再做一些抗议,直到我们轰炸中国大陆为止。”
英格索尔毕竟是专门研究过中日两国情况的计划局参谋。他如此,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也都点头。见此情形,莱希上将最终点头道:“我会将此事汇报给总统先生。”
美国东部时间19时40分(船舶时间13时10分),华盛顿海军部秘书克劳德·A·斯万森起草了一封电报,发给美国海军第14军区司令官,同时转发给美国珍珠港海军航空基地美国舰队司令、美国海岸警卫队司令、空军基地司令。电报内容如下:
‘0002-调用一切海军设备在任何可能海域搜救埃尔哈特小姐-19时40分’。
华盛顿的指示如此,夏威夷当然不敢怠慢,一场大搜救如同历史上曾发生过的那样展开,近万军人全为一个女人忙碌。而东亚的北京,同样是为了一个女人,在数日交涉无果后,一场盛大的追悼会正在燕京大学进行。
无数花圈堆满了大礼堂,死于四日前的张辉贞正脸带微笑的永驻于黑白相框之内。这不是专门拍摄的遗照,而是一个花季少女对美好未来的憧憬遐思。肃穆的灵堂内,遗照上她生前灿烂的笑容让每一个到场者心碎。
坐了一夜火车、来自杭州、南京、沪上、山西、天津的女同学们听闻张辉贞母亲的哀嚎后禁不住失声痛哭,这个本不相识的美丽女子仿佛就是她们的同胞姐妹。女同学痛哭,男同学不少也在默默流泪,但更多的人在咬着牙、忍受着要焚烧肺腑的怒焰。
父母、同班同学、师长一一上台讲话,他们回忆着张辉贞平日的点滴细节,痛斥当局的野蛮执法、草菅人命。礼堂内愁云更甚,在胡适简短说完后,主持追悼会的陆志韦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了主席台。他笔直的站在主席台上,面色阴沉,头深深的垂下,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礼堂内一片肃穆,足足两分多钟的沉默——这种沉默让全体与会者透不过气来。突然,陆志韦用嘶哑悲痛的声音说道:“我……我讲不出来!因为我这里……”他以拳拼命捶胸,“……好像有一大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相信,不仅是我,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同样的压力!”
陆志韦如此说话,让刚刚说完话的胡适心头有不悦。他是要求同学们相信法律,耐心等候当局处理、耐心等候大理石审判结果的,可陆志韦明显不这样想。
又是一段足以窒息的沉默,学生们看着站在讲台上的校长,都能感受到他的哀痛。
“死者有一颗善良的心。她追求真、善、美,但是她却被假、丑、恶给毁灭了!”陆志韦声音埂塞、热泪盈眶,再一次让全场所有女生痛哭流泪,“她……向往美好的境界、向往正义、友谊和幸福,可她得到却是黑暗、不义和残忍。
当局向我解释说这只是一场意外,可在这个专横独断的世界,这种惨剧却是一种必然。即使是死亡,给我们的依旧是压抑的死亡、黑暗的死亡。我们不能伸冤!我们无处伸冤!我们无法伸冤!我们……”陆志韦手虚指着,却颤抖着,好一会他才蠕动着嘴唇说道:“因为这本就是压抑、禁锢的世界,我们每个人都被黑暗所笼罩着、被烈火煎熬着。今天,我们失去张辉贞,明天我们很可能就要失去王华之、失去姚克安、失去……”
陆志韦最终忍不住悲痛放声大哭出来——这十多年来燕京可谓是在夹缝中生存的,每一个男学生都是他的儿子、每一个女学生都是他的女儿,现在一个女儿死了,又如何让他不伤心欲绝。
台上陆志韦一哭,台下男女学生、中外教员也哀痛大哭、甚至连老校长司徒雷登也老泪纵横,他并未觉得陆志韦是在危言耸听——王华之、姚克安、黄政……,这七名学生因纵火焚烧帝国日报报馆、打伤编辑,被京师督察院以纵火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持有枪械罪提出公诉,虽然学校出面请了律师,但情况很不乐观,判刑是一定的,领头王华之等人数罪并罚刑期很可能在十年以上。
哀声遍场的礼堂内,众人凝噎之际一个学生擦干泪后突然振臂高呼起来:“严惩杀人凶手,爱国之举无罪!”
哭声中他的声音是如此微小,但短短两句却穿透所有人的心,微微停顿后,更多的学生杂乱无章的呼喊起来:‘严惩杀人凶手,爱国之举无罪……’,这个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高昂,宛如夏日里的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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