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戮近三千人,还一把火烧了?”胤礽一下子站起来,呆立良久,又颓然坐倒,“你,你怎么就能下这样的军令?你就不怕死后直坠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末将怕,但末将更怕当下就死!”岳钟麒恭恭敬敬的叩头,“末将传令之时,年将军的长随就在末将身边,就是与末将关在一处的老桑,”手一提裂成两半的衣襟,“殿下,末将当时稍有犹豫,整个人怕是与这衣服一样被撕成两半!”
“你是朝廷的将军,不是他年羹尧的家奴,他一个长随如何敢——”
太子的话说了一半又扼住,看门的护卫回奏凌普的时候将的很清楚,拿下这二人时,那什么老桑脚底下踩着岳钟麒教训呢,在京尚如此,换做年羹尧的眼皮子的底下,嘿,可想能多嚣张了!
“凌普,去,把那个老桑乱棍打死,敢反抗,就用火铳招呼他!”
胤礽暴怒,怒,是对老桑“以奴欺主”的愤恨,加上暴字,则是对年羹尧的愤懑!
手札上说,调年某经江夏入京,而入京自有谋算。 (小说下载)
索额图说过,太子当有权力,这权利不光是代天子号令六部九卿,更应当包括军权,或者还不能精辟总结出“枪杆子里出政权”,但胤礽深知,真想要做点什么,没有一只形同臂使的军队是不行的!
可托大事,必需忠心。凌普的纯天然不用细说,但太子总不能直撅撅的拿凌普说事!
皇阿玛慧眼如炬,如何看不出自己的心思?若一口回绝,自己难不成还要揭竿而起?反过来,他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三个凌普都没问题,那应得多实得少,不是亏了?
胤礽准备找备胎,这备胎一来是堵皇阿玛的嘴,让他没法子回绝,二来自己还有可能控制!李佳氏推荐了四川提督年羹尧。
李佳氏也是智计百出的聪明人,可她的聪明与石氏的出发点不同,石氏做事,太子妃的堂堂皇皇,天家的光明正大,条条框框虽受限制,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所以才能以儿媳的辈分管理大小婆婆!李佳氏则始终以为自家男人、儿子才是第一紧要,至于手段什么的——小女子,有必要考虑么?
浸yn于阴谋太多,整个人也会变得阴翳。免费下载不择手段的习惯思维中,更能于阴暗处观察人性,就像李佳氏推荐年羹尧的理由。
年家,胎生就是奴才,却不走寻常路,求上进却是夹缝一条路,其努力也必艰,成就也必大。以老四那么尖酸刻薄的人都举荐他入军中,以老四的野心足以反衬年羹尧的优秀。西征之时,年某敢以下犯上却终得赏赐,从四品的游击一跃成为从一品的提督,足以证明是年某还是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审时度势没错,可作为老四门下奴才,能不计“嫌隙”的把妹妹送给弘皙做通房丫头,良禽择木未尝不是利益熏心,正是因为看到这点,李佳氏才抛头露面把年家抬入镶黄旗。
有所图、有所求,就有法子控制!
太子,未来之君呢,何诺不可许?若大事可成,给他就是,若山陵崩,一了百了!再说对年某早无退路,一背胤禛,再背太子,天生反骨的三姓家奴谁人敢用?
身为妇人,如此远谋深虑,胤礽拍手叫妙!可他根本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胆大——抄捡没错,孤何曾说过让你杀人?即便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莫忘了自己才烧了一个任伯安,再有火烧三千口?大白天下,悠悠众口如何评价?
一对放火的君臣?
有权便擅专,刚给他画了尾巴就敢不掉?胤礽恨不能现在就传谕,立杀年羹尧!可他又不能,一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纵有杀人掠财但总体功大于过;二来,他既准备用“手札”顺带拿下两江总督阿山……岳钟麒肯定不会说是自己的献计,他只想突出年某人的胆大包天,但这反倒让胤礽骑虎难下,办得好收尽荣光,办的差就是替罪羔羊,谁敢跟着这样的主子卖命?
擦屁股的勾当,恶心到捏鼻子也得干!如此,怎不愤懑,如此愤懑,老桑如何敢不死?
发作了老桑,太子盛怒难退,一指岳钟麒,“你讲,将年某在四川的劣迹一一道来,若有一字虚言,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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