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暴风雨的袭击,甚至是江宸晔也没预料到的。
那一天的模样,直到很多年后,都无法从莫然脑子里抹去,活了二十年,并不是没体会过生命的脆弱,可从未料到过,这种毫无预兆的别离有一天竟也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突然,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所有的路已经摸不清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强行被抽离,撕裂般的痛楚从足底蔓延至头皮,疼的歇斯底里。
后来再想到时,总觉得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总有些暗示,那些莫名的恐惧,奇怪的梦境似乎都有渊源。
连那天的天气也是那样,白天还是艳阳天,莫然还嘀咕着天气实在太热,连门都懒得踏出去,临到了傍晚却狂风大作,不过几分钟,扰人的太阳已然不见了踪影,天瞬间就阴沉下来,乌黑的云矮压压的,几乎就要吞没整片大地。
空气闷热的不行,一股热潮凶猛地涌上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连外头高立粗壮的大树几乎都要被折断。雷声轰隆隆鼓捣了很久,一抹闪电落入室内时,雨这才噼里啪啦下下来,砸在地上,窗上,树叶上,交织成一片响。
她百无聊赖地站在窗口,玻璃隔绝了狂虐的响动,静谧的室内,却感觉不到一丝宁静,耳边隐隐约约与外界的狂风骤雨联络起来,脑子里混乱成一片。
这样的天气很久没见过了,本以为这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可阴暗的外头直到陷入了彻底的黑暗还未平静。
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心跳一点点加快,风似乎刮得更大了,石子路旁边的那棵树顶端已经折了,倒挂在半空中左右晃动,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
江宸晔还没回来,本来说了会早回来带她去跟朋友聚会的,可已经八点,即便是往常也应该到家了,却没有一点消息,若是暂时回不来,他应该提前知会的。
莫然盯着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黑暗里反馈不出一丝光,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心悸。
她知道,他肯定是被突来的暴雨阻挡了,她这么告诉自己。
可是胸腔里却愈发难受,心尖上猛地一下刺痛,莫然捂住胸口,到底还是放不下心,拨了电话过去。
无奈,她听着颇有节奏的嘟声反复响了停,停了又响,那头终究无人接听。
躁动的心更加无法沉静,她突然觉得自己太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不在自己身边时在干什么,不知道他夜间电话里阴冷的声音究竟为何,除了看得见的范围内,她似乎完全不了解他的生活,以至于到了此刻,除了电话,完全找不到联系他的方法。
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对他太不关心了,还是在她面前他隐藏的太多。
仍旧不死心,又打了一次过去,这下,那头竟是接通了。
握住电话的那只手忍不住的颤抖,那头喂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慢慢吞吞回应,“怎么还没回来。”
“马上到了,你在家里等着。”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莫然品了许久,总觉得语气里有些怪怪的,想了许久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等到回神时,那头已经挂断,她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里头映着自己的模样,那眼神里,无边的落寞。
索性就躺在沙发上等着,外头的雨渐渐小了下来。她蜷缩成一团,头埋在膝盖之间,隔绝了光亮,不到一刻钟,门突然开了,她腾的一下坐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玄关处。
男人低着头走进来,脚步有些慢,失了一贯的稳实,果真是淋了雨的缘故,头发都湿了,几颗水珠还垂在发梢。
莫然一时就愣了,局促地站起来,两手攢成拳垂在身侧,看着男人一点点走近,满心的念想一时间被某种奇怪的情绪冲的七零八落。
他还没有看她,无法从垂着的眸里捕获一丝线索,她深吸了口气,盯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人,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哑着嗓子道,“去哪儿了?怎么淋的一身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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