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给玉夫人使了个眼色,小声道:“玉妹妹,少说几句吧。”
“不好好反省,还好意思问!”亓灏冷哼一声,没再去理会玉夫人。
演戏要演全,转头看着顾瑾璃,他神色莫辨道:“顾瑾琇,这次又是你的人。”
这意思,便是要她给个解释了。
他的话刚落,只见金梅被侍卫推搡着进来了,“快走!”
金梅也是第二次出现在这个大厅里,又像极了三堂会审。
那簪子明明是翠屏偷走的,为什么会在她的枕头底下呢?
如刚才一头雾水的桂嬷嬷,金梅现在脑子一团浆糊。
“跪下!”像是对待重犯,在金梅没反应过来之前被侍卫一脚踹在了腿上。
“噗通”一声跪下,金梅这才想起来喊冤:“王爷,奴婢是冤枉的啊!”
刚听完桂嬷嬷的一通叫唤,再听金梅的,大家不免觉得有些太吵。
顾瑾璃原以为会在爱月或荷香房间找到,可没想到簪子会在金梅那里,便沉声道:“金梅,这簪子是不是你偷的?”
金梅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急声道:“主子,真的不是奴婢偷的!奴婢从来就没进过怡心院,哪里有机会碰得到这簪子?”
亓灏抿了抿唇,缓缓道:“这就奇怪了,不是你偷的,难道还是这簪子长了腿?”
“金梅是没机会溜进王妃的屋子,可今日顾侧妃带着丫鬟去了,兴许是谁手脚不干净给顺走了,然后回去后又被金梅给瞧见了……”玉夫人撇撇嘴,再次发挥了不怕死的精神,又开始了祸水东引。
柳夫人用力拧了一下玉夫人,打圆场道:“顾侧妃怎可能是那样的人,玉妹妹心直口快,就喜欢开玩笑。”
“心直口快和刻薄嘴贱是两回事,若只是寻常无伤大雅的玩笑,本侧妃还是开得起的。可要是栽赃嫁祸,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对柳夫人喜欢做老好人的习惯,顾瑾璃见多了实在是觉得恶心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在相府,同样面对那些虚伪的女人,她怎么着都能勉强应付过去,可来了这王府,这玉夫人和柳夫人与顾瑾琇母女比起来,其实算是小巫见大巫,自己怎么就看不惯了呢?
到底是她脾性变了,还是因为不久后她就能买宅子带着丫鬟搬出去了,所以才有了底气,敢这般无所顾忌了?
想到宅子,自从那日交代过陈亮后,也过了不少日子了,改天她得找个时间出府一趟。
柳夫人也摸不透顾瑾璃这话是在讽刺玉夫人,还是在怼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讪讪一笑,便决定接下来无论玉夫人如何作死,她都坚决不再开口说话。
“你说谁嘴贱?!”柳夫人不说话,不代表玉夫人坐得住。
所以,她一听到顾瑾璃的话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恼怒道:“谁嘴贱,你说清楚!”
“谁嘴贱本侧妃说谁,玉夫人若是喜欢对号入座,那本侧妃也不介意。”顾瑾璃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几口,语气虽轻飘飘的,可却让玉夫人听了更加怒火中烧。
她说话这般尖锐,好像也是首次,因此亓灏望着她的眼神深了深。
以前自己或玉夫人欺负她,她往往都是面色淡淡,一副不计较的模样,今个这是亮出小猫的利爪,开始反击了?
尹素婉重新打量着顾瑾璃,眼中神色同样带着几分探究。
柳夫人也偷偷瞄了顾瑾璃一眼,然后垂下了眸子。
“顾瑾琇,你这个……”玉夫人就像是爆竹,三言两语便一点即燃,她手指着顾瑾璃的鼻尖,“贱人”二字还未出口,又被亓灏一声厉喝给吓回去了,“再大吵大闹一句,本王便让人掌你的嘴!”
“王爷!”玉夫人跺了一下脚,满脸通红,又羞又怒。
“不想挨罚就闭嘴!”亓灏眯了眯眼睛,很是嫌弃。
玉夫人抬脚想赌气回玉露院,可又想到戏还没看完呢,所以咬着牙又厚着脸皮坐了下来。
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亓灏再次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金梅身上:“金梅,本王再问你一次,这簪子为何会在你手中?”
桂嬷嬷现在暂且无人理会,可也不代表一会亓灏收拾完了金梅后,自己就是安全的,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她赶紧趁机悄悄揪了一下尹素婉的裙摆。
尹素婉眉头微皱,可又不方便发作,只能装作没看到一般。
亓灏余光注意到桂嬷嬷的小动作,也同样视而不见。
眼珠子一转,金梅心生一计。
如果说了真相后,可能要比单纯的偷东西后果更严重,可若承认了簪子是她从荷香或者爱月那偷的,不仅将那两个丫头拉了下来,顾瑾璃也无法脱身。
如此一来,顾瑾璃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或者为了保护荷香和爱月,她也一定会绞尽脑汁解决眼下困境的!
“王爷,奴婢……奴婢……”先别管能不能除掉桂嬷嬷了,自保为重,金梅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道:“王妃的簪子是奴婢偷的,奴婢知错了!”
“求王爷和王妃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用力磕了几个头,金梅声音发颤。
其实,她也可以将罪名推到桂嬷嬷头上,说这簪子是从桂嬷嬷那偷来的,但是这样做有些风险。
毕竟,今日一事完全可以理解成是她个人的偷盗行为,顾瑾璃没必要因她而得罪尹素婉……
可爱月和荷香不同,她们有顾瑾璃袒护,所以金梅必须与这几个人绑在一起才能有生路!
金梅这回答,也就是同玉夫人说的那般,是顾瑾璃或两丫鬟手脚不干净了。
尹素婉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唇间溢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玉夫人心中雀跃,恨不得大声的喧嚣出来,但她只能用力揪着帕子强忍住。
荷香气恼的瞪着金梅,心里咒骂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顾瑾璃盯着金梅良久,眸光越来越冷。
果然啊,有些人就像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样,不知感恩罢了,到头来还被反咬一口,呵呵……
将杯子放下,顾瑾璃双眸似冰,幽幽道:“金梅,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王妃的簪子当真是你偷的?”
“是……是奴婢一时起了贪念……”金梅被那森寒的目光盯得一哆嗦,连忙伏身磕头:“主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顾瑾璃站起身来,勾起金梅的下巴,“你确实没资格进怡心院,告诉我,这簪子你是从何人那里二次偷得?”
她动作看似轻柔,可细长的指甲却捏的金梅生疼。
“奴婢……”感受到顾瑾璃眸底浓浓的怒气,在这一刻金梅的嘴就像是黏了浆糊一样,张不开了。
“爱月?荷香?”顾瑾璃冷笑一声,抽回手,她留给了金梅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扫了一眼众人,她冷声道:“今日我是带着荷香去的怡心院,不过屋子里除了王妃和双儿之外,并非只有我们主仆二人,王爷和王太医也在场。”
“从我进王妃的屋子到离开,前前后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而我除了给王妃把脉之外,大多时间都是坐在桌旁的,荷香站在我身后寸步不离不说,离着王妃的梳妆台更是有很远的距离,那么她是如何避过这么多人的眼睛,绕过桌子,走到梳妆台,打开梳妆盒的?又是如何在眨眼之间无声无息回到我身边的?”
“难不成,荷香会隐身术?还是胳膊长,手也长?”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转头看着荷香。
荷香意会,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奴婢跟金梅一样,只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凡人,不会隐身术,胳膊和手也不比正常人的长。”
说罢,她冷冷瞥了金梅一眼,又安分的退了回去。
“金梅,不是荷香顺手牵羊的,难道你是从爱月那偷的?可惜爱月今日被我留在了芙蕖院,她没有在场,也同样不会隐身术。”顾瑾璃勾了勾唇,讽刺之意很是明显。
这簪子不会是金梅偷的,只能是她从旁人那得来的,而且还是故意陷害在她和荷香、爱月头上!
所以,这样的恶奴,她没必要再留着了……
顾瑾璃这番话,堵死了金梅的后路,同样条理清楚,逻辑严谨,让人挑不出错来,转身坐下,她冷意望着玉夫人:“玉夫人,还有什么疑问的地方吗?”
玉夫人藏于袖中的手攥紧了拳头,面色僵硬又愤恨:“问我做什么?做主的人是王爷!”
这个贱人,竟敢明目张胆的挑衅自己?!可恶至极!
可是,现在她不能当着亓灏的面再动怒,要不然依着他那说一不二的脾气,自己真得挨巴掌了……
忍,忍!
挑了挑眉,顾瑾璃瞧着玉夫人明明恨之入骨却极为忍耐的样子,唇角弯了弯,“嗯,玉夫人还知道王府里一切大小事情做主的人是王爷,真是难得。”
狠狠的剜了顾瑾璃一眼,玉夫人冷哼一声别过了脸。
“王爷,金梅是妾身的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妾身心中很是惭愧。是将金梅杖毙还是逐出王府,妾身一切听从王爷的意思!”顾瑾璃叹了口气,看着金梅的眼神很是失望。
她已洗干净自己和丫鬟身上的脏水,管金梅背后那人是谁,她才懒得再去动心思去推理追究。
亓灏看戏也看了这么久了,金梅就交给他了!
哦,对了,还差点忘记了桂嬷嬷,她跟金梅都是一丘之貉,这次一块除了也好!
这等心术不正的人,在府中留着也是个祸害!
桂嬷嬷察觉到顾瑾璃幽幽的眼神瞟了过来,想着上次自己陷害她一事,心虚的立刻低下了头。
心情大好的以手支着下巴,顾瑾璃对亓灏眨了眨眼睛,沉声道:“王爷放心,妾身绝无异议!”
金梅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瑾璃,身子抖如筛糠。
她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她不该算计顾瑾璃,更不该在顾瑾璃给过她机会的时候仍执迷不悟……
“咚咚咚咚!”,一连四个响头,金梅嚎啕大哭道:“主子,奴婢错了!奴婢这就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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