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亓灏,正如亓灏爱她一样。
他们为了成全对方,会无所畏惧的牺牲自己。
因此,顾瑾璃很可能“以死谢罪”,保全亓灏,保全他的帝位。
当然,她并没有什么“罪”,只不过是从古至今,女人们在男人眼里都是犯罪的根源。
要不然,怎么会有什么红颜祸水之说?
“那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呢?”亓灏心头一颤,直直的看着杜江。
杜江低头,“属下不敢说。”
亓灏站住脚,沉声道:“大胆说!”
“既然皇上一心想让您全心全意扑在政事上,那您就如他所愿。”杜江想了想,道:“朝中最近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频发,您将朝事处理得好,可以让皇上看到您的能力。”
“还有顾侧妃那边……您在人前,最好也不要对她表现的太过宠溺。”
“毕竟,人心都是善妒的,您宠爱她不错,但却将她置在了风口浪尖上,嫉恨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您适当的对顾侧妃表现的疏离一些,这样皇上看到了,便以为您回心转意了,可能对顾侧妃的厌恶也就减少了。”
顿了顿,他又压低了声音,“皇上……皇上毕竟年纪大了,等他……他百年之后,王爷顺势登基,顾侧妃有了您的庇护,便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等?”亓灏望着芙蕖院的方向,笑得讽刺:“本王可以为了孝道伦理不对父皇下手,可是父皇一心要杀了阿顾,本王等不起。”
他想起了净空大师说的那句话了,“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爱得太深,总会伤人伤己。
为了保护顾瑾璃不受伤害,他可以强迫自己做出一副对她冷淡疏离的样子来。
不过,这不代表他可以对老皇帝认输。
老皇帝这次派刺客刺杀顾瑾璃,虽然顾瑾璃只受了惊吓,没出现任何意外。
但是,却伤了爱月,让顾瑾璃伤了心。
怀着身子的人,切忌情绪起伏太大。
况且,顾瑾璃肚子里的还是老皇帝的亲孙子,老皇帝这般太过六亲不认,冷血至极!
亓灏的性子,是无法坐以待毙的,他必须有所行动才行。
就好比是昨日提出要把沈明辉赶出军营,遭到了老皇帝反对的事情一样。
沈明辉以皇上没下圣旨为由,继续死皮赖脸的待在军营里。
亓灏便让梁宽派人每时每刻都紧紧盯着沈明辉及他的走狗,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不管大错小错,一旦有错,便全部以严厉的军法处置。
惩罚最少的是军棍一百,很多人没撑到五十军棍,就当场断气。
沈明辉气愤亓灏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可却拿亓灏没辙。
因为在军营里,亓灏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沈明辉手里的人竟折损了一半多,他急火攻心,竟被抬回了家。
很多沈明辉的走狗,担心自己被亓灏挑出来毛病,竟主动提出要离开军营。
毕竟,人命要紧,至于亓灏和沈明辉之间的争斗,管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什么事情?
对于“识时务”者,亓灏都一并痛快的应允了。
所以,既然他不能以造反的方式来反抗老皇帝,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换另一种方式了。
“那……那王爷您……”杜江一怔,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亓灏对杜江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过来。
杜江附耳,待亓灏一番低语后,他大惊失色,不敢置信道:“王爷,您竟然要……”
亓灏转过脸,脸上的神色隐在了黑暗里。
半晌,他才道:“阿顾医术高明,不会有问题的。”
“王爷,您如此铤而走险,万一……万一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您给皇上下了毒,那跟谋朝篡位又有什么区别?”杜江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劝道:“王爷,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啊!您不能冲动!”
顾瑾璃即便是还没到命悬一线的地步,但也算是“命在旦夕”了。
亓灏不能不紧张,不能不提前做好准备。
宫里魏廖的医术最好,所以既然要下毒的话,自然不能下那种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就能被魏廖解开的毒。
要下那种,除了顾瑾璃,谁也解不了的毒。
只有老皇帝的命被顾瑾璃攥在了手里,顾瑾璃才是安全的。
父亲和女人之间,他选择了女人。
不能说他不孝,只能说是老皇帝做的太过分。
抿了抿唇,亓灏低声道:“杜江,不会有万一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一切有本王担着。”
“王爷……”在杜江眼里,亓灏永远都是理智的,睿智的。
哪怕是之前宠爱尹素婉,也绝对都是有分寸的。
正因为亓灏做什么事情都能很好的把握一个度,所以就算是他有时候嚣张了一些,惹了老皇帝生气,老皇帝在气消后也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他自从爱上了顾瑾璃后,越发的魔怔了……
这样的亓灏,杜江总担心他会走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那一天……
因为,他把自己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如此的孤注一掷,当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当然,杜江也不好说亓灏变成了这样,都是顾瑾璃的错。
毕竟,顾瑾璃为人和善,这么久以来,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张了张嘴,杜江竟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现在就去办吧,做的事情仔细着些。”大步进了书房,亓灏关上了门,想自己静一静。
杜江知道,亓灏做出这个决定,心里必定是极其煎熬无奈的。
他身为亓灏的忠心侍卫,只能按着吩咐办事。
摇了摇头,他足尖轻点,瞬间消失。
第二天一上午,老皇帝还精神抖擞的,可吃了午饭后,他竟吐出了一口黑血。
贾公公吓得老脸惨白,立刻找了魏廖前来给老皇帝诊治。
魏廖光把脉就用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可竟诊不出是什么毒来。
想起之前老皇帝中毒,顾瑾璃是从老皇帝的衣食起居这些小细节入手,他也便派人一一将老皇帝所经手之物都检查了一遍。
但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老皇帝躺在床上,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痛难忍的厉害。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往下落,他浑身颤抖的样子让贾公公瞧了一阵心疼。
老眼里噙着泪,他哽咽道:“皇上……”
老皇帝疼得晕了过去,魏廖束手无策,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找顾侧妃!”
一开始贾公公只顾着担心去了,也忘记了宁王府里还有一个无师自通,医术高明的顾瑾璃。
他听到魏廖一提,顿时老眼里燃起了希望,激动道:“对对对,上次就是顾侧妃给皇上解的毒,她这次也一定可以!”
说罢,他迈着老腿,一路小跑的出了老皇帝的寝殿。
快马加鞭,他亲自到了宁王府。
当时,亓灏正抱着顾瑾璃躺在床上小憩。
听爱月说贾公公来了,便“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急忙要下床收拾。
亓灏按住了顾瑾璃,一边给她整理衣服,一边不紧不慢道:“你急什么?晚一会不碍事的。”
老皇帝中毒,这可是一件大事。
因为这对于那些有着不轨之心的贼人来说,可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贾公公在第一时间里封锁住了消息,在让爱月通报的时候也没说明所为何事。
顾瑾璃不知内情,可亓灏知道。
今日他本该也去军营的,但掐着时间算过老皇帝毒发的时间,他决定还是在府里陪着顾瑾璃比较好。
果不其然,贾公公来府中找顾瑾璃了。
之所以不让顾瑾璃这么着急着出去,那是因为如果顾瑾璃表现得太为殷勤,不免到时候又会让老皇帝多心,认为这次中毒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当然,的确是自导自演,但主谋是亓灏,与顾瑾璃没有半点关系。
“顾侧妃,您在吗?”焦急等在门外的贾公公见顾瑾璃不仅没出来,竟连个动静也没有,不禁越过荷香,贴在了门外。
“贾公公,稍等一下。”顾瑾璃下了床,连忙将门打开,不好意思道:“刚才在休息,不知道贾公公到访,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了。”
“不,是老奴打扰顾侧妃了。”贾公公行了个礼,眼巴巴的瞅着她,恳求道:“顾侧妃,皇上中毒了,魏太医解不了,您快跟咱家回宫里看看吧!”
要不是男女有别,身份悬殊,贾公公可能就拉着顾瑾璃往宫里跑了。
这时,亓灏也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贾公公回答道:“咱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吃完饭没多久就吐血了。”
“血是黑色的,但魏太医却查不出是什么毒来,所以咱家这才过来劳烦顾侧妃跟自家去一趟宫里。”
亓灏眸光微动,缓缓道:“待阿顾简单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就进宫。”
“是。”贾公公一听,立刻退了出去。
“阿顾,这次又得辛苦你了。”这句话,亓灏是带着十二分的真诚说的,并不是在逢场作戏。
老皇帝曾在多年前带着士兵灭了凤国,又派人刺杀顾瑾璃,而在之前老皇帝被七皇子下毒的那次,是顾瑾璃出手相助的。
今日,仍旧得需要她劳累……
顾瑾璃看不懂亓灏的眼神,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很快,收拾妥当,亓灏和顾瑾璃坐上马车后,马儿哒哒哒的往宫门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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