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切事情都落幕了,邵洵美真是一刻都不想在在这个王府中多呆,此时正值下午,邵洵美即刻让香薷佩兰收拾东西,准备去庄子里修养。
定王不是对外说,他的王妃在这次定王府刺杀中受了惊吓卧病在床么?
那么,作为病人也应该有去清静的地方修养的权利不是?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丫头进来告诉她说是左柱国将军夫人找她,此时已经在王府门口等候。
邵洵美直觉上觉得蔡氏可能有要事等她,否则不会在没有提前呈上拜帖就来找她。
所以,她暂且让香薷和佩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把蔡氏请了进来。
一刻钟之后,邵洵美看到了蔡氏这个人。
蔡氏没有在宴会上那着正室大红衣衫的烈烈风采,也没有浓烈的妆容来遮掩她面容的憔悴,眼底的黑眼圈和那暗黄的皮肤。
此时的她,完完全全就是她三十多那个年纪应有的神采,清清爽爽的,她那脸上除了有些苍白之外,神色很平静。但是眼底却是暗含着波涛汹涌般的激流。
两人毕竟已经很熟了,邵洵美微笑着对看起来神色还尚好的蔡氏点头:“蔡姐来了?香薷,上茶!”
香薷回答而去,不多时,就上了一壶碧色的云雾山茶。邵洵美亲自的给蔡氏斟了一杯茶水,汤色清秀而醇香浓郁,目光温和:“尝尝看。”
蔡氏脸上像是焕发了某种神采似的,端起来喝了一口之后,复又把茶杯放下。
而她则是看向邵洵美直接的开门见山道:“妹妹,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我也不用和你客气了。”
邵洵美点了点头,葱白的手指中是那曼妙的茶饮:“嗯,姐姐,你说吧。”
蔡氏咬了咬唇,咬牙说了出来:“妹妹,有没有药能够把那个女人腹中的孩子打掉,而且让她永远也不能生的?”
邵洵美听到这话,神色有异的扬了扬眉,声音不由得大了些问道:“蔡姐,你想干什么?”
而蔡氏,忽然的就双手握住了邵洵美的手,那是一双有些膈人的,粗糙的双手,就是这双手,代表了她曾经跟着自己的丈夫,经过了多少的苦,而她的眼更是少见的明亮灼热,那浓郁的色彩让她的脸上焕发出了某种生机。
她也曾经是高门之中的明艳少女,也曾经是娇养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之女。可是在她选择了自己丈夫的时候,在她跟着自己的丈夫辗转在战场奔波之时,疾风吹裂了她原本娇嫩的肌肤,冷水皲裂了她柔美的双手,而她的眼神随着年龄的增减不再明媚如春,生儿育女赋予了她身子的粗糙不平,可是,这些却因为丈夫的疼爱所以她甘之如饴。
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那是她和丈夫在一起甜蜜的印记,是两人老去之时难以磨灭的回忆。
可是,如今,这一切,却是如同幻象一般,在她面前倾然倒塌。
近来,多少次,她抚摸着镜子中那年轻不再的容颜,感叹的是红颜易老人心易变的不平,再回想起丈夫院子里那个新鲜柔美的小妾,她的心早已经麻木了。
而随着前院中,那些下人时不时的传来的消息说是那个女人怀的是儿子,而且慕容海更是多么多么的疼她的时候,她忽然的就平静了!
所以,在好不容易的某一个机会,见了那个自从他回来没有见过的丈夫之后,她很是平静的和他提出了和离。
而她更是提出了,既然他已经以后要有自己的儿子了,而且听说他要把那个还未出腹的孩子想要立为继承人,所以她就说两人和离后,自己那体弱多病的儿子有她带着好了。
这样他也能在她离开之后,把那个女人扶正,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也就成了嫡子,如此双方皆大欢喜。
可是,那个男人却在听到她提出和离之后,向来沉稳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甚至还发起了脾气,厉声喝道:“就这么点事!你需要和离么!不就是一个孩子么!你就这么的容不下么!而且,谁说他的出生能够影响到云里的地位的?蔡氏,你脑子是不是整天的因为嫉妒不甘糊涂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说带着孩子离开的话?而且他更可以想着的是,蔡氏一旦和离,以后是再也不会回头的!而他怎么会给她那个机会?
而且,外面怎么会比得上将军府的后院来的安全?只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们娘俩才能保证安全,他才能放心!然而,尽管他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对蔡氏说,可是,他却忍住了,不能说,也不想说。
可是,有时候,他不明白的是,也许是事情误会就是在一次次的沉默中越积越多,当最后爆发的结果来临的时候,那是他都没有想到的!
或者说,他没有料到自己发妻最后那般的决绝!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发妻!
而蔡氏一听到他这话当即,许多的话就那么的倾泻而出:“慕容海,对,这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你要是当初不和我许诺孩子以后会永远从我这个正妻的肚皮中爬出来,那么我也没有如此的反应激烈!而你如今违反了你当初的誓言,还要恶心的让我容下?你怎么张得开你那张嘴!还有,那个女人你如今也扶成了贵妾,甚至听说等她生了儿子之后,你就会把她的名字上宗祠,你还真的是宠爱这个女人啊!谁说那个孩子以后不会影响云里的地位呢?”
而慕容海听到她的话,一时的语噎,还有最后那句话,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妻子简直就是固执的不可思议,谁家的庶子以后能够越过嫡子继承家业的?魔怔了么?
所以,他最后只是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别胡思乱想了,我看你该好好的呆在你的院子里养养心性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而慕容海的最后一番话无疑是一根长刺,扎进她的血肉之中,疼痛之时更是鲜血淋漓,她是不是就要以后退让,眼不见为净的看着他纳妾,生儿育女?而她以后变成了最合格的正妻?和他相敬如宾?
和所有的门第之中的夫妻都一样的模式?
是不是,那个男人就想让她不断的受伤,不断的退缩,最后麻木的变得心痛,然后最后像是珍珠似的散发着正妻无处不在的完美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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