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说女性基本上不会发作,可我却有着血友病的症状?”我万分不理解又不甘心的质问!
他无奈的叹息,指着一张化验单的血液图告诉我:“女性有两条X染色体,而男性有一条X染色体一条Y染色体,血友病主要致病在X染色体上,因此,女性如果两条X染色体都有血友病基因缺陷,就会发病,可是这个概率真的非常低,我只能深深的感到震惊和遗憾,目前我查了一下,全国像你这样的案例还是头一例,但早在十年前,英国曾出现过一例女性患ela症状,值得庆幸的是,她活下来了,这是乐观的一点,不乐观的是,国内目前没有治愈的案例,更没有你这样的女性患病案例,所以我的建议是,如果你有条件可以到英国去治疗,或许有痊愈的可能!”
老专家对我的病症讲解的很详细,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同样结果的心理准备,当真的听到了同样的答案后,我还是没能接受的了,无力的蹲了下来。
“姑娘,你不要难过,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暂时替你进行早期治疗,如果效果不明显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前面的建议,去英国治疗看看。”
老专家面对我痛苦的表情,非常的富有同情心,医者父母心,虽然无亲无故,他依然能明白我此时对生命的渴望,对未来的期待。
“我叫张德文,你可以喊我张教授,我是专研血液病的资深专家,对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无力的点点头,我无法表达内心感激之情,在生命能否保的住的这一刻,有人愿意对我伸出援手,无疑是让我有了活下来的勇气……
他给我开了一堆的药,嘱咐我一定要按时吃,并且交代,一定要小心不能弄出伤口,否则必然血流不止,另外不可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这对我治疗都非常的不利。
出了军区医院,我接到了李慕承的电话,我就站在阳光下,明媚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照在我身上,却再也照不进我的心,眼泪哗哗的落下来,我仰望天空,原来,这就是上帝对我的垂怜,原来,这就是命运对我的宽容……
“允锦,你去哪儿了?”
李慕承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动听,透着对我满满的关怀,如果换作平时,我一定会干脆的告诉他我在哪里,然后我们再约时间碰面。
可是现在不同了,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无数次想鼓起勇气告诉他我在哪里,可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却只能化为无声的哭泣……
“允锦,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李慕承见我半天没吭声,立马警惕的质问。
收起伤悲,收起痛苦,收起我所有不能让他觉察的情绪,轻轻的说:“我刚去看郑尔岚了。”
“我不是让你不要去吗?她现在精神失常,我怕她会对你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原来,李慕承真的相信她失常了,到底是他太相信郑尔岚,还是郑尔岚太会掩饰太会装?
“慕承,你有没有想过,郑尔岚是不是真的患了精神病?”
如我预料,他有些震惊,可能是没想到我会问的这么突兀,其实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我也同样不会相信,精神病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这是医院的诊断,况且她的行为确实和过去有着天壤之别。”
这是他的回答,我能理解,毕竟郑尔岚对我说的话和做出的事,他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再加上医生的诊断,换了任何人,都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见我沉默,他疑惑的问:“你为什么好好的这样说?”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本来我是准备把郑尔岚跟我说的话以及用花瓶砸我的事跟他细说的,可现在,我不会说了,早在我的检查结果出来时,我就决定不再说了……
对我残酷的人生来说,还有什么比能不能活下去更重要?郑尔岚算什么,我不怕她装,不怕她抢,像某本书上说的那样,能抢走的爱人便不是爱人,我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我能不能活!
虽然这个结果来的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我却连不想承认都不行,很想把这件事告诉李慕承,他有钱他一定会有办法救我,可是我有太多的顾虑……
我患了病这是我自己的不幸,李慕承他还没有义务要让我成为他的包袱。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我一定不会让他知道,我会走到天涯海角,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默默的离去……
“你还在医院吗?我过去接你。”
看着我手里拎着的大包药物,我无奈的拒绝了:“不用了,我已经打车,半小时后到家。”
“好吧,我们晚点见。”
挂了电话,我又一次泪如雨下,以为这一次,什么都过去了,孰不知,真正厉害的还没有来到,一旦来到,就像现在,差点没毁了我。
到了碧水轩,我把药放在桌上,然后倒了满满一杯水,拿起第一盒药,倒出三颗,拿出第二盒药,撕开两颗,再拿第三盒,第四盒……
等我按照张教授的药方把所有的药都拿出来后,才惊觉竟然足足的十九粒,一日两次,意味着我每天要喝掉三十八颗药。
这不是喝一天,也不是喝两天,而是不知要喝到哪天,或许喝到我病好的那一天,也或许……死了就不用再喝。
仰起下巴,我抓起桌上的一堆药全部塞进了嘴里,然后45度仰望上空,把一杯白开水全部连着药一起喝了下去。
是谁说45度仰望是不会流泪的?我明明是45度仰望了,却为什么眼泪还是流了下来,顺着眼角全部滑进了耳中……
啪一声,我扔掉了手里的杯子,然后我绝望的坐在地上,无法克制的痛哭失声,从小到头我是连感冒都不喜欢喝药的人,如今却因为想活下去,不得不终日与这些讨厌的药粒度日,当生活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还有什么明亮的东西能照耀我眼前的黑暗?
盯着满地的碎渣,即使心痛欲绝,我还是理智的站了起来,李慕承随时都会回来,我不能让他看到这一切,不能让他为了我的事痛苦不堪,他还在等着,我做他美丽的新娘……
我害怕他会说,他想娶的只是一个健康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药罐子!
收好了所有的药,把它们藏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是任何人都不会发现的地方。
接着我找来扫把,小心翼翼的把地上所有的玻璃渣扫进垃圾桶,扫的很仔细也很用心,每个地方,每个死角我全部都扫了三遍,唯恐留下了一个碎渣,一不小心就割伤了我,然后就被李慕承看到了血流不止的我,再然后,就会被他知道一切的一切,再再然后,就是两个人一起痛苦,为了我能不能活下去一起痛苦……
打扫完毕,我走进厨房,淘米煮粥,李慕承说他喜欢吃我煮的粥,那一天我问他想没想过要对我负责时,其实就是想说,如果他愿意负责,我一定会煮一辈子的粥给他吃,让他吃个过瘾。
现在不管他对不对我负责,我都会毫无条件的煮给他吃,知道了生命的可贵后,才明白能为心爱的男人煮粥,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只因为,这种简单的幸福很有可能哪天就没办法继续了……
加好水调好火候,我又切了点小菜,一叠小菜我切了近二十分钟,而这之前,我是五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
今非昔比,一切都要万事小心。
六点十五分,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然后我冲出厨房,没有理由的疾步上前搂住了李慕承的腰。
这样小女人才会有的举动,我还是头一回,李慕承显然很不习惯我的热情,诧异的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这么温柔,你都没有什么表示吗?”抬起下巴,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下一秒,李慕承火热的唇吻住了我,很专注的吻,吻的我差点又一次晕眩。
“这样表示可以吗?”终于恋恋不舍的结束了缠绵的吻,他笑着反问我。
我满意的点点头,刚想开口说话,他突然脸色一沉:“允锦,你的头怎么了?”
他这才看到了我后脑勺贴的纱布。
我镇定自若的解释:“别提了,叶珊不知从哪弄了辆自行车,非要载着我逛街,结果技术不佳,车子翻在马路边,我俩都摔了个四脚朝天,我摔的最惨,后脑勺擦破了一块皮,去看郑尔岚的时候,顺便让医生给我包扎了下。”
“真的吗?不是郑尔岚对你施暴了吧??”
我嫣然一笑:“没有,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叶珊。”
看我表情坦然,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霍千川终于相信了,捧着我的脸说:“这个叶珊一天不惹事她都皮痒,以后离她远点,别被她带坏了,瞧瞧这小脑袋,本来就够笨了,再笨的话还让不让人活……”
“讨厌,胡说八道什么呀。”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我指着厨房说:“今晚给你煮了粥,洗洗手就可以吃了。”
跑到厨房,关了火,然后盛好粥,端到外面客厅的餐桌上,李慕承洗好手坐过来,低头闻了闻刚出锅的热粥,无限的感叹:“还是让我念念不忘的味道,允锦,今晚怎么突然这么好?”
我佯装生气:“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之前不好吗?”
“不是,是你今晚特别好,好的有点让我受宠若惊。”
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白米粥,李慕承吃的很香,也吃了很多,我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心里洋溢着满满的感动,他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成功商人,吃尽天下山珍海味,却独独对我煮的粥情有独钟,若是说不感动那真的不太可能。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管的住男人的胃,你才能管的住男人的心,这句话真的是有道理的,郑尔岚没能挽回四年前的感情,或许就是因为她什么也不会,她没我能干,这也许是李慕承那一晚故意逗我的话,可我此时真就这么认为了。
吃好了晚饭,我收拾碗筷去厨房里洗,因为一直在想着白天的事,两个人的碗我竟然洗了半个小时也没出去。
李慕承轻轻的走了进来,从身后揽住我的腰,温润的说:“你要在这磨蹭到天亮吗?”
心虚的摇头:“当然不是,我马上就好。”
“那我先去浴室洗澡了。”
“好。”
听着他脚步走动的声音,眼泪瞬间又湿透了眼角,刚才他揽着我腰的时候,我真的很怕他会摸到我脆弱的心,那里已经溃烂的不能触碰。
夜晚的风吹的人脸庞凉凉的,我站在窗边,盯着远处的霓虹灯,仿佛回到了四年的那一晚,我第一次被李慕承带到C市的别墅,也是像现在这样,伫在窗边想着契约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今晚,我伫在窗边,遥望远处,心里想的却是还能活多久?
李慕承从身后一把将我横空抱起,把我放在床上的时候,我指着床头的灯说:“把它关了。”
“为什么?”他有些奇怪,我们之前欢爱基本上都没有关灯的习惯。
“黑暗中,比较有感觉。”我冲他暧昧一笑,心里却苦涩无比。
啪一声,李慕承真的关了灯,然后我们在黑暗中互相索要着彼此,身体紧紧的纠缠,柔软的呻吟,低沉的喘息,在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下,依然是最完美的契合。
“允锦,我真的很爱你……”
李慕承一边用力的挺进,一边喘息着对我说,一波波电流来回的在我身体里流动,我娇喘着回应:“我也是。”
“你是最能让我为之疯狂的女人……”
熟悉的快感越来越强烈,李慕承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我已经娇吟连连,明明想再回应他一句,却被强烈的快感刺激的说不出半句话。
“真的想把你就这样揉进我的身体里!”
越来越疯狂的律动,我被他抛至云端死去活来,白天那些让我崩溃的事渐渐被遗忘,我真的希望时间就此停止,一切就停在今晚,停在这短暂的快乐中。
一声满足的叹息,他终于结束了欢爱,可是这一晚,破天荒的他竟然射在了我的体内……
久久不肯退出,我问他:“为什么要射在里面?”
紧紧搂住我,他温柔的低语:“突然间,想让你为我生一个孩子……”
李慕承不会知道,他这一句话让我的双眼差点流出血,为他生一个孩子,那曾经是我多么期盼的事,曾经是我无数次幻想的幸福,可就在今天,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已经被剥夺了为他生育孩子的权利,我已经是这么可悲的人,我不能再生出一个和我一样可悲的孩子。
人生真的充满了戏剧性,在我那么想为他生孩子的时候,他每次都做着安全措施,当我不能为他生孩子的时候 ,他却突然间渴望一个我们俩共同的孩子……
泪,顺着眼角急剧而下,湿透了枕巾,也湿透了我的心。
在黑暗中,我用力的捂住唇,嘴唇差点咬破,一想到这样有可能就会血流不止,我把身上的被子放在嘴里咬,这样,不管我怎么咬,怎么用力的咬,也不会流血了,更不会流到止不住!
多么可悲的我,连咬唇痛哭都不可以,我无时无刻不在小心翼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你想活着,你就得这样忍着,如果你忍不了,那你就只能等死!”
再怎么压抑,还是被李慕承发现了,他突然打开了灯,诧异的盯着我满脸的泪痕,心疼的询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被他发现了,我不再压抑,而是痛痛快快的哭出声,哭了很久很久之后才说:“没什么,我只是太激动了,真的太激动了,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想要一个孩子,其实我很早前就想要,很想很想,只是不敢跟你说,所以……”
在装出来的笑声中,我又一次哽咽的说不出话。
“所以,你现在想要孩子,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他听着我不断流泪却又笑着说出来的话,再一次心疼的搂紧了我:“傻瓜,我从来都不排斥你为我生孩子,只是没有结婚前 ,我不想让你受别人指指点点,现在不一样了,再过十几天,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当之无愧的李太太,你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
“好的!”我开心的点头。
传说脸上笑的很开心,眼泪却流的不停的女人,是从天下降落的天使,可我觉得我不是天使,我像是从阿鼻地狱来到人间……受尽磨难的野鬼。
他说的话,我都明白,自从结束了契约关系,他想给我的,不再是羞辱,而是清清白白的人生。
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只不过是在配合他伤我的心,他说我们快要结婚了,我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我笑着说好,心里却滴血的自问,除了说好,我现在还能说什么?
夜,狰狞,可怕,身边的人已经熟睡,我拉开床边的抽屉,在黑暗中摸出毓婷避孕药,毫不犹豫的挖出两颗吃进了嘴里。
这就是我的人生,无可奈何的人生。
自从知道了自己患了血友病,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导致在工作上也无法完全投入。
四月三号,是我手里一起争夺抚养权诉讼案件开庭的日子。
我做为原告张女士的律师,在开庭前几天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张女士因受不了丈夫的家庭暴力,而在一年前与丈夫离了婚,可孩子却判给了张女士的丈夫,她告诉我,她的丈夫根本不配做孩子的父亲,他整天喝酒赌博,根本就不管孩子的饮食起居,导致孩子不止一次哭着要追随母亲……
这本是很简单的案子,我也非常有信心能打赢,开庭前张女士自己,包括她娘家人一起求我一定要帮她们夺回孩子的抚养权,我一再保证会竭尽全力,给孩子争取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开庭的时间一到,面对张女士全家期待的目光 ,我冷静的把张女士丈夫齐某这一年来对孩子的疏忽一一阐述,并将齐某曾经对张女士施暴的证据一一提供,齐某的代理律师面对我证据确凿,逐渐有些落了下风,而张女士全家更是对我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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