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女士神色复杂:“我也没忘,不过这种事最好还是你陪着他去。”
我点头:“我也想,尽量吧。”
和他们嘱咐完,我看了一眼陆庭修:“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陆庭修沉默了一会儿,说:“快点好起来,我要带你回家。”
我愣住了。
陆庭修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这么委屈了。”
被推进手术室,麻醉针注射进体内,眼前渐次模糊,我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醒不过来,那这个世界,请代替我对我爱的人温柔一点-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刚死的那段时间。
养母整天疾病缠身,沈疏影叛逆中二,我整天都在为那个家操心,很多时候我都在心里抱怨,为什么我要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自我有记忆开始,我的童年,少年时期都充满了不幸,做不完的家务,写不完的作业,一直不上不下的学习成绩,还有沈疏影三不五时的恶作剧和养母的偏心,直到上了大学,这种压力才稍稍转移了一点。
后来我和余北寒谈恋爱,结婚,毕业后找工作,在银行上班,每天面对各种奇葩客户,这其中有无论怎么劝阻都要给骗子汇款的中老年人,发现被骗后又扬言要把银行告上法庭,还有为了装逼涂改存折或者取款单的青年人,报警被抓时威胁说要炸掉营业厅……
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我总觉得心累,想换工作。
婚后有好一段时间,我每天下班回到家里还得给婆婆和余北寒做饭,动作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婆婆各种挑刺,做出来的饭菜也是百般挑剔,那时候我总是在想,只要生个孩子,为余家生个孩子,我在家里的地位就能改变。
再后来,我和余北寒离了婚,遇见陆庭修。
再再后来,和他闹掰,我背井离乡,被华女士带回家,年年出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但细细回想这一生,除了苦,后来的几年时间我确实过了不少甜日子。
这些甜有陆庭修给的,有华女士给的,还有年年,苏陌漪,我甚至觉得,连认识宋延卿都是一笔人生财富。
感谢这些曾经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他们组成了我生命中各种不可或缺的精彩,人总是贪心的,我想,如果我死了,那我想带着这些记忆到下一世,再继续遇见他们-
这一觉睡了很久,我感觉自己被裹在一个蚕蛹里,清醒的过程无比漫长,但是当耳朵出现嗡嗡的听觉时,我还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炫目的白。
耳朵能接收到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和密集,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在菜市场。
这种感觉过了足足十多分钟才慢慢消失,嗅觉和感觉也渐次回归身体,我觉得像是一个被拆散了的机器人,浑身的零件再次被组装在一起,所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哪儿哪儿都不协调。
第一个发现我醒过来的人是年年,他本来坐在床边做题的,抬头的时候发现我睁开了眼睛,他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跳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我:“妈妈!”
我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弯了弯嘴角,示意自己听见了。
年年捂着嘴,转身就跑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老陈和华女士都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医生和护士,一群人围着我好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医生翻着我的眼皮给我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我眉头轻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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