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权晕了过去,凶神恶煞的田元春一时间也慌了神,拍着赵权的脸颊,“你别吓我啊。”
“荷花!荷花!”田元春大声咋呼了起来,就好像田荷花是救命稻草一样,让失了主意的她没由来的信服,“快来救救你姑父啊。”
看赵权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李员外也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不关他的事情。
田荷花放下医书,靠着门沿让田元春将赵权搬向里屋,而后帘子一拉,将焦急的田元春和惴惴不安的李员外隔绝在外。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田荷花低声问道,看赵权没有动静,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声音,“不舍得醒了?”
那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像是敲在他的心里,闷的他快窒息,赵权睁开眼睛祈求的看向田荷花,“荷花,你帮帮我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流下了眼泪,夹杂着压抑,悔恨,不安……
“她是爱你的。”田荷花飘渺着声音说道,空气中传来叹气声。
撩开帘子,左右徘徊的田元春便立刻迎了上来,“荷花,你姑父他怎么样了?”
“等师傅来再说吧,他去采药了,大姑你先回家看门吧,姑父现在受不得刺激,到时候醒了看见你指不定又要晕了过去。”
田元春看了一眼帘子,漆刷似的俩道浓黑的眉毛深深的皱起,而后点了下头,指着田荷花,“你大姑父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就找你!”
田荷花笑着移开了田元春粗粝的食指,“大姑,这样很不礼貌,而且你也不知道姑父有多少根头发。”
田元春感觉自己恶狠狠的一句话还没有田荷花软绵绵的话来的让人生气,而且是闷气,转身脚步雷电风行的离开了屋子。
“一颗败毒丸二十两。”田荷花朝着李员外挥了挥手,“正好还剩下十颗,你全部买走吧,留给预备。”
“二十两?不是十两!”李员外跳了起来,“抢钱啊。”
“这叫花钱免灾,刚刚我没有和大姑说实情,其实姑父性命堪忧,要是刚刚和大姑说了,正是气头上,她说不定找刀来砍你了,这事虽错不在你,但你也讨不到好处,这多出来的银子就当是慰问金,到时候姑父真出个什么事,你情义已尽,自然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见李员外皱着眉毛碎碎念的思考她刚刚说的话,田荷花忍住笑意,“多亏了红月楼,最近败毒丸的销量很好,苏大夫刚炼制的五十多颗药丸现在就剩十颗了,下一批指不定会提价到三十两了。”
一听到自己捞了好处,李员外二话不说,把剩下的十颗败毒丸全买下了。
那感恩戴德的模样就像是被忽悠了买拐还美滋滋的。
傍晚回家的时候,赵轩抽泣着身子蹲在田荷花家门口,田荷花刚唤了一句,赵轩便扑过来抱住了她的双腿。
“荷花姐姐,娘亲凶我,发了好大的火。”
田荷花将赵轩抱起,轻拍着他的后背哄道:“不哭了。”
“为什么不进家,在门外蹲着。”
“我知道你不在家,轩儿想等你。”
田荷花将赵轩带回了家中,到了夜晚睡觉的时候,赵轩紧紧搂着田荷花的脖子不放,田荷花只好和他同睡一床。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赵轩揉着惺忪的睡眼说:“昨晚有个小男孩和我一起玩,他说他在柳树里。”
“他有没有吓唬你?”田荷花瞥了一眼庭院里的柳树问。
“没有,他说让我今天也留在荷花姐姐家陪他玩。”赵轩乖巧的摇了摇头,甜甜的说道。
柳树抖了抖枝条,似乎是在抗议,童儿不满的看着赵轩,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这个小屁孩。
“行,那你们好好玩,不要打架。”田荷花揉了揉赵轩的头发笑道,“你娘亲那里我会帮你说一声。”
上午时分,苏山居,气氛有些沉重,仿若黑云笼罩。
“大姑,这一段时间里你就不要吼姑父了,再有什么不满,对于将死之人心里也放宽点。”田荷花安慰道。
田元春抹了一把眼泪,她还能吼什么,现在都已经提不起劲了。
“你以前总说我怎么不死,现在你终于称心如意了。”赵权眼眶深陷,带着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不堪,本就瘦弱的身子现在更是孱弱的随时都要倒下。
“我是总说你这不好那不好,但是哪样东西不都是为了你,知道你身子骨不好,我每天晚上都要给你熬一碗姜汤驱寒,知道你文绉绉的喜欢看书,专门给你腾出个书房……”田元春叹了一口气,流着眼泪笑了下,“你不也是嫌弃我大字不识,说话粗鲁。”
赵权抹着眼角的泪水沉默不语。
“回家吧。”田元春一吸鼻子,撑着双腿站起身来。
看着俩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田元春高大的身躯笼罩着赵权,从来不觉得搭配的组合在这一刻奇异的相配。
几日后,田元春突然来问田荷花,听田元夏和宋氏说做好事可以延年益寿,她若是做些好事,那赵权会不会没事。
田荷花只回答了四个字,听天由命。
后来听说田元春将自家门前占了过道的门阶拆掉重新修葺。
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为什么等到了失去才意识到珍贵,她珍惜夜千狐吗?那应该不会失去吧。
千狐,你还好吗?
——
画中女子低头嗅花,嘴角是淡淡的笑意,夜千狐撑着下巴,青丝曳地,盘膝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含笑看着画中女子。
这幅他上次送给田荷花,田荷花没有收下的画卷倒是成了他解相思的寄托,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画卷。
缱绻的目光深邃的像是一弯深潭,突然慢慢的变红,胸膛像是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夜千狐攥紧了拳头,痛苦的皱起了细长的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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