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嫁到聂家以后,林筱菡每天都乐呵呵的,日子过得像是抹了蜜似的。倒也不是她嫌贫爱富,但凡一个被生活追逐的人变成了开始享受生活的人,大概都会是这幅模样。
况且婚后,虽然不明里说,聂梓丞也暗着在各方面改善她娘家的生活条件。一声不吭地和丈母娘把所有的旧家具家电都换了一套,让她几天前回家还以为走错了门。而监狱里服刑的大哥因表现良好,减刑提前出狱的日期终于也由上头批了下来,正好赶在今年秋季小学开学之前。
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尽是让人暖心的事,而这些都与聂梓丞有关。
然而,幸福来得越快,就跟过山车爬到了坡顶,转瞬急速而下得更猛。
林筱菡像是个在半路捡到了没有蜜蜂的蜂窝的小孩,甜甜的蜜糖还没有吃上几口,就被迎面而来的大灰熊给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就好像这幸福是白捡来的,本不应该属于她的一样。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婆婆对小孙子的期盼显而易见。
林筱菡本来就生理期有些混乱,再加上经常不刻意避孕,已经两个月没有来过月经。婆婆知道了便以为有喜,拉她到医院检查回来却是空欢喜一场,还被告知气血不足身体虚,对怀孕有很大影响,就算怀上了也要非常注意,体质弱容易滑掉。
得知结果的林筱菡不知该如何面对婆婆和丈夫,相反聂老夫人倒很是镇定,一路回来还在车上安慰她,“改天去找市里那个有名的中医开几服药,大院里好几个媳妇都在他那儿看过之后生了小孩。平时也多注意饮食,补补身子,不是什么大事。”
林筱菡却在短短的路程里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最可怕的就是因为这事她和聂梓丞离婚。毕竟是个生不出蛋的母鸡,就算要离婚大概也没人站她这边,最后回到家里连她妈都嫌弃她。
因而她沉默了一路,回到家里终于忍不住越想越难过地流下眼泪。聂梓丞又刚好下班回家,进门就询问状况。林筱菡害怕看到他知道后的反应,可大喊完又惊觉,自己有什么资格冲着婆婆和丈夫这样喊?
大脑一时短路,想到的只有任性地跑回房间,在里面反锁上门,一头扎进枕头,像鸵鸟一样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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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去找丁佩佩生小孩……不、不离婚……”
吃过晚饭后,聂梓丞端着托盘给林筱菡送吃的上来,拿钥匙打开反锁的房门,就听见被窝里溢出这样一句梦呓。
“不会离婚,只和你生小孩。”他轻声对答。
听到他的声音,被窝蠕动了两下,突然猛地拉下露出个圆圆的小脑袋,睡眼惺忪,泪痕还挂在脸上未干,头发像鸡窝似的,也不知睡着前被它的主人纠结地揉乱了多少次。
“吃点东西,还热着,有你喜欢的爆炒羊腩。”聂梓丞像是在引诱一头受惊的小兽出来进食。
林筱菡紧紧抓着被子,瞟了眼床头的钟,已经夜里九点多了。
很多时候,爬上楼顶坐在大楼边上的人并不是真的想跳楼,就如同将自己反锁进屋里不愿见人的人一样,他们并不是真的不想交流,而是在等着有人来劝来哄。
林筱菡在下锁的那一刻就知道聂梓丞肯定有钥匙,她在被窝里哭啊等啊,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任何动静。她想,他一定是受打击得严重,或许已经在考虑离婚了。揉乱了一头的头发,蒙上被子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只是在等他来安慰,现在晚了,林筱菡不高兴,“你刚刚说什么……离婚?”
“是不离婚。”聂梓丞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轻而易举地拉开了被子,“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回家就看见你哭成这样。”
聂梓丞那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林筱菡知道了关于她亲生父亲的一切。
“很难怀孕还不是大事?”林筱菡被扯走了被子,干脆爬过去跪坐在他身边,反问他。
没有你亲生父亲的事来得震惊。
聂梓丞如是想着,举起手贴到她脸上,抹去淡淡的泪痕,开导她,“说不定是我有问题呢?”
“不是吧?怎么可能?”林筱菡眼睛斜去了他那处,每次都精力满满地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没去检查过怎么知道?而且就算是你身体虚弱,也可以调理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电视不是经常播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么。”
聂老夫人在门外听见儿子都拿自己的身体开涮了,就也推门进去,“是啊筱菡,改天你俩一块去看看,对症下药,你们都还年轻,不是什么难事。”
聂老夫人走到床边又心疼道:“看这一哭血色都没了,待会吃了东西喝下这杯西洋参茶润润。”
“唔,谢谢妈,我这就喝,刚好有点口干。”林筱菡立刻接过茶杯。
哪有媳妇儿难怀孕还要婆婆来安慰的理儿?只求婆婆不嫌弃就是走了八辈子的运了。
她端起茶杯大口喝着茶,耳边又听婆婆继续说,“你们看那个演流星花园的杉菜都怀孕了,当初也是折腾了好久。所以你们这也不是啥大问题,就平时注意调理的事。况且我们筱菡还年轻又不是出去到处瞎混的姑娘……”
聂老夫人只顾说着,看见林筱菡憋不住把茶又吐回了杯里,着急地问:“怎么啦?味道不好?”
林筱菡当然不会说是被跟上八卦潮流的婆婆给雷住了,只说:“烫、太烫,待会儿再喝。”
又看着林筱菡把饭给吃了,聂老夫人才放下心把托盘拿出去,把空间和时间交给小夫妻。
思来想去,林筱菡还是道出了沤在心里的疑问,“如果我真是只下不出蛋的母鸡怎么办?”
“我的小母猪怎么会下蛋?只会生猪崽。”聂梓丞开着玩笑把她抱起来靠进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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