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玉琢的配合下,云天边几乎没怎么费力,很快找到了病因。睍莼璩晓
颜玉琢的双腿,无法正常行走,并非天生残疾,甚至他的两条腿,并没有失去知觉,他的两条腿里,压制了大量剧毒!
他的身体曾被下过剧毒,肺腑也因此受了些损伤,大概是在剧毒无解的情况下,他才兵行险着,把毒逼入了双腿,可也幸亏他冒了这个险,否则他哪里还有命在?
但是即便颜玉琢牺牲了双腿保全了性命,他每天,还都得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痛楚!
半蹲在轮椅前的云天边,忽然抬头注视着颜玉琢,眼里充满了惊异和愕然。
这样的痛楚若换成旁人,重则早就被折磨至死,轻则如今也没了人形。
可颜玉琢却始终温和从容,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颜玉琢迎上云天边的目光,仍是那般和煦温暖的微笑。
他笑容里有一股安抚的力量,拂去了云天边心头的惊骇。
那笑直抵眼底,是伪装不了的。
虽然身体一直在苦苦煎熬,他的内心却无限博大广阔。
长久以来的苦痛折磨,没有摧折他的意志,反而令他的心坚如磐石。
这位南越的灵翼王颜玉琢,当真令云天边感到意外。
“灵翼王坐轮椅有二十多年了,云天边,你可有把握令灵翼王站起来?”燕论弘在云天边身后,没看到云天边的神情,他瞧见云天边仰着头,似乎在望着颜玉琢发呆,便沉不住气上前问道。
云天边眼神闪动,看着颜玉琢道:“很难,不过,可以一试。”
治疗的过程中,颜玉琢要吃好些苦头,不过他心若磐石,想来是不会撑不住的。
燕论弘骄傲得大笑道:“哈哈,爷就知道你有办法!”
木雕般立在颜玉琢身后的侍卫,听了云天边的话,身躯不由一震,绕到云天边身旁铿锵跪下道:“请云姑娘一定治好我家王爷!”
云天边淡淡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侍卫,“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理所应当,我治好你家王爷,你付给我报酬就行,下跪是多余的。”
那侍卫一愣,看了看云天边,立即站起,回到颜玉琢身后。
颜玉琢得到这么个好消息,也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谦谦有礼的对云天边道:“那便有劳云姑娘了。”
“灵翼王从此可以摆脱轮椅,与常人一样离地行走啦!”围着颜玉琢转了两圈,燕论弘抚着下巴道:“说起来,爷还没见过灵翼王站起来是什么模样呢……”
颜玉琢笑道:“希望侯爷今后能看见。”
云天边让人拿来文房四宝,提笔写下需要用的药材。
燕论弘凑过去问:“云天边你很缺钱吗?”
云天边边写边答:“缺。”
燕论弘道:“缺多少?”
云天边忽然黛眉一挑,停了笔,瞅着他被打残的胳膊,“侯爷总算想起来,还未付我诊金的事儿了?”
燕论弘干瞪眼,“……”本来作为她的男人,他是想给她钱花,可怎么变成诊金了?这不对啊,概念不同!
“爷的胳膊是你打断的,你还问爷要诊金?!”
“侯爷胳膊受伤,那是咎由自取,我为侯爷接骨治疗,索取费用天经地义,我父亲救醒了郡王,陛下都付了诊金了,侯爷你想赖账吗?”
赖账?开玩笑!他堂堂一大老爷们儿,怎能赖自己女人的账?
“罢罢罢,诊金也行,反正你的钱就是爷的钱,你说吧,缺多少?”
想明白了之后,燕论弘也不纠结了,爽快的答应付账。
云天边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千两黄金。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金都也待不了多久,是该先筹点路费伙食费。
颜玉琢脸上存着脉脉笑意,默默望着他们俩的互动。
六侯爷到金都也没日记功夫,怎么竟与云姑娘如此熟稔?
“我需要配些药辅助,待准备妥当了,再为王爷解毒治疗。”云天边写完药单,交给颜玉琢的侍卫,“这些药材比较稀罕,我府上没有,药铺里也很难买到,你们便自己准备吧。”
颜玉琢点头道:“好。”
侍卫拿着药单,快速浏览了一遍,皱皱眉头道:“云姑娘,你这药单上,有些药材很是难存,当真非要不可吗?”
云天边神情严肃,“缺一不可。”
“艾彦,我们要做的,是尽力去寻药,而不是质疑大夫。”颜玉琢嗓音干净,毫无杂质,始终柔和温软,就连批评属下,都不见一丝严厉。
“是。”侍卫艾彦微微垂头,态度恭敬,珍惜的将药单收好,再次诚恳的,向云天边道谢。
云天边简单了交代了一遍,她给颜玉琢的治疗方案。
颜玉琢一一记下,末了,笑着对云天边道:“若云姑娘没有其他安排,我这便回南越驿馆了,等找齐了药材再来。”
燕论弘与云天边一起,送颜玉琢离开了云府,之后他们俩又回到了花厅,云天边亲自斟了一杯茶,递到燕论弘面前。
她终于有了为人妾的自觉了!燕论弘喜得眉眼生花,硬是把一杯普通清茶,喝出了千万般滋味。
砰!忽然,茶杯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噗通!燕论弘眼前一黑栽到了桌子底下。
云天边又给他下毒了——这是失去意识之前,燕论弘最后的一个念头。
云天蓝报完了喜讯折回,恰好看到这么一幕,扶着门框惊呼道:“啊呀!侯爷病倒了啊!”
云天边喝了口茶,淡定了嗯了一声。
云天蓝走到桌边蹲了下来,望着七仰八叉的燕论弘,嘀咕道:“呃,昏过去了也好,起码能休息会儿,省得一直癫狂。”
云天边煞有其事的道:“侯爷的病情很不稳定,等会儿醒后,恐怕会癫狂过度自伤。”
云天蓝吃惊得瞪大了眼,双手捂住小嘴,“哎呀,那么严重吖,那得绑着了!”
她家小妹真是深得她心啊!云天边点头,“对,得绑着。”
云天蓝赶忙跑去找来绳索,与云天边一起,将燕论弘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安排了一个空置的房间,叫两个小厮将燕论弘扛了进去。
云天边坐在花厅里,等待封淮君的到来。
云天蓝安置好燕论弘后,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哒哒哒冲进花厅,掏出一枚玉色荷包,递到云天边面前,气喘吁吁的道:“二姐姐,封世子给你的。”
云天边一愣,“封淮君来过?”
“没有。”云天蓝摇头,“是定国公府的人来过,说封世子被急事缠身,今天不能来咱们家了,这是封世子给你的东西。”
云天边有些失望,拿着荷包看了看。
见她只看荷包表面,云天蓝不由提醒道:“二姐姐,荷包里有东西哦。”
云天边随手摸了摸,摸到一长形硬物,猜不到是什么,便打开荷包取出。
封淮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送了个什么东西给她?
拇指般大小,通体奶白,纯粹洁净,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不知什么材质,倒极精致美观。
整体的造型么,有点像微型竹节,又有点像骨节,云天边琢磨半晌,最后,觉得它像个哨子,于是,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果然发出了声响。
咦?还真是个哨子啊?
封淮君送个这么个奇怪的哨子给她干啥?
“嘻嘻嘻,二姐姐,这是封世子给你的……定情信物咩?”云天蓝盯着她手中的哨子,托着下巴趴在桌边,抿着嘴巴咕咕笑,像一只欢乐的小鸽子。
云天边提不起兴致,懒洋洋的道:“兴许吧。”
可是,一般的定情信物不都是龙凤钗龙凤环龙凤佩什么的吗?她的未婚夫难道就送她这么个古怪哨子作为定情信物?缘嫁首长老公
“天蓝,定国公府的人没说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吗?”这玩意儿材质很特别很罕见,云天边猜想,应该不只是个简单的哨子罢。
“没呢,只说是封世子给你的。”云天蓝笑嘻嘻的,捧着脸好奇道:“二姐姐,这个哨子,难道不是定情信物咩?”
“哪天你见着了封淮君,你自个儿去问他咯。”哨子虽然古里古怪的,好在外形精致漂亮,就当是个赏玩的小物件,暂且收着吧。
哎,封淮君!
想要跟他见个面还真不容易,他们俩是不是太没缘份了?
关于父亲突然离开金都的好些事,她都盼着能从封淮君那儿寻求答案呢!
嘤嘤嘤嘤!
“定国公府的人有没有说,封淮君在忙什么?何时才有空跟我见面?”
“没有呢。”
唉,相见之日遥遥无期啊!云天边沉沉地叹了一声。
离开黄子婵的卧室之前,她趁云天重没注意时,悄悄给黄子婵扎了一针。
原想让黄子婵再多昏睡两天,等到她与封淮君见过面之后,再决定该如何处置,嗷,这下没戏了。
云天蓝还以为云天边的失望,是单纯的见不到封淮君之故,遂兴奋追问道:“二姐姐还没见过封世子对不对?二姐姐是不是很想见封世子啊?”
云天边也不怕小丫头误会,捶打着桌子叹息道:“想,太想了!”
云天蓝脸上闪闪发光,“嘻嘻,二姐姐我实话告诉你哦,封世子吖,长得比刚才那位王爷还要好看哩!”
不会是因为封淮君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小丫头才这么夸他吧?
“是吗?那你见过睿王吗?”
“见过。”
“你见过庄宁郡王吗?”
“见过啊。”
“你见过厉丞相吗?”
“嗯,都见过的,我跟着二叔去过几次睿王府,正好见过他们三位咧。”
“那你说说,睿王,庄宁郡王,厉丞相,燕侯爷,颜王爷,他们五个,谁长得最好看?”
云天蓝不假思索,“厉丞相。”
云天边:“……”
综上可见,云小妹的审美观还是非常准确的,那就证明,她说封淮君长得比颜玉琢好看,是真的。
云天蓝不解道:“二姐姐,肿么啦?”
云天边目不转睛望着云天蓝道:“封淮君与厉丞相相比,哪个长得更好看些?”
云天蓝仔细想了半天,始终无法分出高下,便答曰:“一样好看。”
另外又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呃,这么说吧,二姐姐,如果厉丞相是一朵牡丹花的话,那么封世子就是一朵天山雪莲。”
厉观容的确是一朵华丽高贵的牡丹花,但是天山雪莲……玉洁冰清圣洁无暇……是形容传说中的圣女的吧?
云天边一个激灵,“妈呀,封淮君那家伙得长成什么模样啊……”
小白脸?小受受?白莲花?小白脸?小受受?白莲花?小白脸?小受受?白莲花……
无法想象。
“二姐姐,据说金都好多好多女孩子做梦都想要嫁给封世子喔……”
是在提醒她她运气好么?云天边翻了个白眼,起身离开花厅。
云天蓝跟在后头,语调轻快的道:“二姐姐干什么去呀?”
“给燕侯爷治治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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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论弘休息的屋子里待了一会儿,云天边出来时背上扛着一个麻布袋。
麻袋里显然是装了个活物,而且体型还不小,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活物竟然一动不动。
云天边窜入府里最为偏僻的一处,避开了守在外面的燕论弘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越墙而出。
距离云府不远的暗巷里,有一名小厮正牵马等候。
小厮并不知道云天边要干什么,只是老老实实按照吩咐做事。
云天边神出鬼没,忽然从墙头跃下,小厮吓得浑身一僵,待看清楚是云天边,才默默松了一口气。
“你的任务完成了,先回去吧。”云天边将麻袋丢上马背,从小厮手中取过缰绳。
小厮临走前瞟了那麻袋一眼,沉甸甸的,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云天边一步跨上马,背离云府的方向,挥鞭奔驰。
“嗨,云姑娘。”打马疾驰的一阵子,忽然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充满了欢欣和喜悦。
飞驰中的云天边赶紧勒马,循声望去,只见前头不远处的墙头上,有一名白衣人悠闲高坐。
白衣人脸上罩着半张银色面具,可不正是上次救她的面具男吗?
云天边骑着马慢慢走过去,“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哎,云姑娘见外了不是?”端木池慎面具下露出的眼睛里蕴满了笑意,“邻居见面,打个招呼。”
邻居?云天边抬头看了那门匾,才记起这里是玉尺堂。
这家伙真的住在这里啊?吴伯说玉尺堂空了很久了,他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不过玉尺堂和云府之间,虽说隔得不算远,但也算不上是邻居吧?
“云姑娘,你的伤可好些了?”端木池慎身旁放着一壶酒,手上拿着一只红烧鸡爪,好一派午后的悠闲时光。
喝酒,啃鸡爪?这家伙的气质超越尘俗,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小市民,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嗜好,哈!
云天边客气的道:“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
她的伤都是外伤,本就没什么大碍,现在正在愈合中,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大好了。
瞟了瞟她马背上的麻袋,端木池慎不动声色的道:“呃,云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办点事儿。”具体去哪儿她也不知道,她只想找个宜下葬的风水宝地,把某只死皮赖脸的奇葩扔了,幽幽扫了端木池慎一眼,云天边嘴角轻扬,“我先走了,回头再聊,好邻居。”
尽管面具男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莫名的觉得,面具男跟厉观容有得一拼,都是不宜多接触的货色。
端木池慎一边津津有味啃鸡爪,一边冲云天边的背影挥爪,“云姑娘,欢迎再来我家做客。”
身侧大树上茂密的枝叶被拨开,里头探出吹花那张欠抽的脸,“主子,云姑娘摆明了不想来你家做客,要不你干脆去学学那位燕侯爷?”
端木池慎摸了摸面具底下的脸庞,颇为遗憾的感叹道:“我脸皮薄,学不来啊。”
吹花扶腰干呕。
端木池慎指法优美的拈花一弹,被啃得只剩骨头的鸡爪,顿时化为一道利器,鬼爪一般抓向吹花。
吹花与一截被削断的枝干,一起飞离大树冲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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