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洞壁宛如山谷悬崖,一道石桥横连两岸,众人冲过石桥,众老鼠此时已缓过劲儿,重又追赶过来。宣途微觉惊惶:“这许多老鼠毫无止境,何时是个了局?稍有不慎,便会葬身鼠腹之中。”
突然间,山下一阵急响,一只老鼠攀爬上来,咬向陆振英,她惊呼一声,推出掌力,将那老鼠打回桥上。随着她这般呼喊,众老鼠瞬间摇摆不定,原地打转,再过一会儿,重又变得温和迟钝,如退潮般离去。
众人大惑不解,但也就此松了口气。千灵子“咦”了一声,问道:“为何这般?”
盘蜒立时醒悟,喜道:“振英师妹乃兽围氏血脉,天生与动物为善,便是老虎饿狼也能驯服,何况区区老鼠?”
千灵子欢呼一声,跳出盘蜒怀抱,拉住陆振英手掌,说道:“这位师侄,咱俩天生投缘,从今往后,便由你罩着师叔我啦。”他脾气与十二岁孩童无异,也不在乎辈分之别,更无半分男女杂念,眼下极怕老鼠,见了救星,当真万事不顾。
陆振英回过神来,苦笑道:“师叔何必过谦?我我当竭尽所能。”
盘蜒道:“咱们防上一手,以免追兵过来。”见这地下山谷中有不少奇花异草,木屋木架,便拆了一些,匆匆布置一番,借草木灵气,促成太乙幻灵阵势,却道:“这伏羲八阵图极为粗浅,但料来老鼠是钻不过来的。”
宣途、千灵子粗通易理,而盘蜒手法精巧,他二人也分不清太乙、伏羲差异。宣途道:“盘蜒师侄,振英师侄,你二人身怀异能,当世罕见,令我刮目相看,我以往对你二人颇为轻视,如今想来,好生愧疚。”
陆振英忙道:“师叔过誉了,咱俩不过有些旁门左道,万不能与师叔真实功夫相比。”
千灵子道:“师侄,你不必理这老色鬼,他没准在打你主意呢。”
宣途年轻时行径荒唐,但老来已深为收敛,闻言大怒道:“你小子多大年纪?还与这小姑娘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为老不尊,成何体统!”
千灵子笑道:“贫道今年不过十二周岁,对你这疯话一窍不通,你莫要污我耳朵,染我心思。”
盘蜒急劝道:“咱们快找一安静所在,此地灵气浓郁,或可将银叶师妹救活。”
宣途道:“不错,这正是首要大事。”
陆振英则道:“这墓中为何竟有这小镇般的地方?那些‘万仙重生派’的妖人又是为何复生?咱们可否找些记载,查清此事?散乐师叔不正是为此而来么?”
散乐点头道:“极是,极是,咱们当找到那‘仙露泉’。”
盘蜒盘膝凝神,辨别半晌,说道:“那仙露泉必在阴气至盛,阳气匮乏之处。咱们可借此找去。”
众人无不赞同,盘蜒接过银叶,朝前进发。
心中有个声音念道:“盘蜒,你怕了吗?重生派之事,万仙之事,这银叶之事,很快便要灾祸不断了,你能否预见得到?”
只要振英她平安,雨崖子无碍,霜然顺心,世道越乱,我越是欢喜。
它又问:“哪怕万仙毁了,万鬼胜了,阎王活了,蚩尤醒了,你也不在乎?”
我哪有这般能耐?我只是怕了,饿了,闲了,困了,想在世上多活动活动。
它笑道:“你一直满脑子坏主意,你是毒蛇,盘蜒,万仙不是你的归宿,万鬼才是。”
或者两者皆不是呢?
越往里走,血腥气味越浓,但这气味儿丝毫不臭,反而散发清香,似乎这血气清醇,洁净无比。两旁现出浮雕石壁,壁上闪着红光,沾染鲜血,令浮雕仿佛活了过来。浮雕样式内容并无特异之处,不过是仙家驰骋飞跃的英姿,然则盘蜒看在眼中,却觉得这些仙人狰狞至极,似乎在紧盯着自己一般。
走过长廊巨殿,来到一庙堂中,四下一看,除了一径长十丈池水之外,其余空无一物,而那池中乃是鲜红浓稠的血水。
忽然间,银叶尖叫一声,脱出盘蜒怀抱,扑通一声,跳入池水,旋即消失不见。
宣途、千灵子各吃了一惊,凑到水池旁观看,只见里外通红,涟漪不起,阴森可怖的杀气朝外涌出。
两人骇然万分,心想:“这里头有厉害无比的妖物!”急朝后退开,就在此时,两人齐声痛呼,坐倒在地。千灵子一回头,望向散乐,怒道:“你是你你为何”他毫无防备之下中了散乐一掌,她掌力阴毒,直是匪夷所思,饶是他内力浑厚,但五脏六腑间处处有如刀割,再也站不起来。
宣途心道:“她可是中了池中魔头的迷魂术?”想要出手抵挡,但散乐在他肩上一点,宣途如遭雷击,“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只觉她那内力有如排山倒海,自己竟半点抵受不住。而同时千灵子也再中散乐一招,仰躺在地,神色痛苦。
王栽树、钟代、陆振英脸色剧变,三人各挺兵刃,拦在宣途、千灵子面前。散乐袖袍一转,三人手腕巨震,兵刃一齐粉碎。散乐率先一掌打向陆振英,掌力未出,已有风雷潮汐之声,端的是声势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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