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火光耀眼,金甲扬辉,一众将士环绕在侧,又有一少女模样的将军低头看地图,柳眉紧锁,苦苦思索。
过了许久,她叹道:“敌人派军冒死突入阵中,我一味冲杀,指挥不当,害得士兵折损,真是对不住大伙儿。”
一翘胡子的老将说道:“东将军,咱们打了胜仗,你都如此自责,若当真输了,咱们可要陪你抹脖子了?”
东采奇郁郁说道:“我若再灵巧些,机警些,此战本可得全胜”
话音未落,一坐在营帐角落,道士打扮的青年问道:“你中了埋伏,若要处置,该如何指派?”
东采奇精神一振,道:“师兄可考到我啦,我当让右侧甲士速速支援”
盘蜒道:“如何支援?受扰者当如何逃走?阵形一乱,其余各部当如何行事?前方敌军又如何应对?”
东采奇用力挠头,如被老夫子责问的学生般战战兢兢,想了半天,一一回答。盘蜒点头道:“当年我观将军练兵,脑中便不停设想诸般险境,一有所得,立时操练,以号角旗帜为号为令,令出如山,施行神速,如此即便战略失当,战阵上也坚如磐石,牢不可破。”
东采奇道:“是,是!”传令下去:“明天一早,全军操练阵法,熟习新号令,诸部尽快领会。”众将领命,陆续告退,盘蜒起身,走过东采奇身边,东采奇忙道:“师兄,后天一仗,咱们有几成胜算?”
盘蜒道:“若堂堂正正,攻打城池,敌人坚守不出,咱们胜算不大,约莫八成上下”
东采奇哈哈笑道:“八成上下?还算不大?那几成您才满意,九成九么?”
盘蜒道:“攻城之难,再于登城,城门一开,敌军士气溃散,步调失当,施展不开,那便败了。有我在此,这区区开门之事,又有何难?”
东采奇犹豫片刻,道:“我总觉得如此胜之不武,乃是用神功仙法欺负人。”
盘蜒道:“兵者,诡道也。以强击弱,无所不用其极。咱们既有优势、强处,为何有所顾忌?你入城之后,约束全军,秋毫不犯,以仁德服人心,也就是了。”
东采奇喜道:“是,是,只是将来师兄不在,咱们若再要攻城,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盘蜒道:“如今你这四万大军,要攻六万兵马之城,谈何容易?我若不在,你需得厉兵秣马,养精蓄锐,可不能如此急躁。”
东采奇点头道:“采奇领会了。”盘蜒不再多言,掀开帘布,瞬间不知去向。
东采奇偷偷吐舌,心想:“听说师兄与师父一齐登入破云层,如今乃我万仙最为尊贵的人物,嗯,当真位高心变,他眼下当真如仙人一般,叫人好生敬畏,我以往与他那些调笑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了。”转念又想:“他这等人物,本该于门中安心修仙,清净不扰,却偏偏不远万里前来帮我,这份恩情,叫我如何报答?不,就算他不来帮我,我欠他良多,唉,真是数也数不清了。”
她这支大军驻扎之地,叫做牛奔谷,欲攻打城池,唤作驯狩,据传古之帝王,每每外出游猎,必至此城,玩乐半年而归,也算作半个皇城,为西南蛮族与中原州府交界之地,极为要紧。
这六个月间,东采奇以其兄名义求援聚兵,招贤纳士,一时间支援不断。而盘蜒到来之后,东采奇采纳其言,将全军一分为二,一半乃江湖武人,桀骜不群之士,交由一武林前辈统领。另一半则为诸侯官兵,由一朝廷名将操练。双方互不服气,往往较劲,然而到了战场之上,奇正交替,倒也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神效。
她奉女皇罗芳林之命,远征西南,讨伐叛乱的五大诸侯,为三军之一。这三军之中,属她兵马最少最弱,谁知短短时日内,反倒是她军功最多,成效最大,如今连克强敌,攻城拔寨,已深入敌军腹地,最晚不过后天,便要强攻敌人门户大城。东采奇想起此事,心中不由惴惴,暗想:“若夺不下此城,咱们这些兵马,只怕要颠沛流离,受围追堵截,将士们便因我急躁贪功之举,一个个要惨死异乡了。”
她心知此事重大,无心睡眠,见夜色晴朗,便在军营中缓步而行,边走边思索诸事。
忽然间,她察觉有人走近,目光落在她身上,呼吸微乱,东采奇转过脸来,见那人体形挺拔,穿着军装,却稍显瘦弱,正是她师弟庆仲。
庆仲面有惊色,说道:“师姐。”
东采奇道:“这么晚了,你怎地还不睡?”
庆仲忽然单膝跪地,说道:“师姐,还请你准许我后天上阵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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