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突然林中风声大作,四处鬼哭狼嚎,东采奇等人惊醒,见盘蜒已然坐起,东采奇持剑在手,听远处喀喀踏踏,如大军疾奔,朝此而来。她喊道:“师兄,有敌人来了!”
盘蜒道:“快走,这林中再生变乱,全是树妖野兽。”
索酒儿急道:“先前已然消停了,可眼下怎么”
盘蜒知是自己杀了那妖魂柳新枝之故,却不料引起这等动静。他一把抓起索酒儿,踏飞剑腾空而起,头顶“嘎嘎”声传来,一群乌鸦宛如乌云般罩住二人。
盘蜒道:“让开!”蓦然出掌,幻灵真气浮散开去,众乌鸦乱作一团,互相冲撞撕咬,顷刻间四周血如雨下。但乌鸦太多太密,盘蜒一边操纵长剑,一边出手抵挡,立足不稳,难以前行,怕伤了索酒儿,唯有落在地上。有乌鸦仍不死心,追杀而至,盘蜒金刀斩出,嗤嗤数声,尽数裂成碎片,群鸦惊骇,浮空盘旋,不敢再追。
东采奇听周遭皆是怒吼,唯独西面喊声轻微,她道:“这边走!”拽住庆仲胳膊,正欲飞奔。盘蜒手一招,将庆仲夹在身侧,说道:“这小子由我照看,你只管开路。”庆仲暗暗惊怒,却一点儿也动不了。
东采奇道:“多谢师兄照看。”不敢振翅而飞,掣出寒星剑,剑气霍霍,白光闪闪,在前开路,果然这条道追兵稀少,连一众树妖也极为老实。
两人轻功极佳,奔行奇快,身后众妖追之不及,渐渐被抛离。盘蜒抬足时,脚下踩踏,泥土飞溅,隐隐形成阵法,更扰乱群妖耳目。约莫匆匆逃了一个时辰,终于再听不见怒吼厉喊之声。
东采奇累得浑身大汗,满脸红晕,不停挥动寒星剑消暑,一面缓缓前行。盘蜒叹道:“采奇,莫看你练功有成,实则真气虚浮,仍极有改善余地。”
东采奇恼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你跑的这么快,我怎赶得上你?你这么高功夫,也不来拉我一把?”盘蜒此时身份尊贵,已是万仙六大首脑之一,但东采奇与他熟络惯了,开口时也无顾忌。
盘蜒听她反驳,见她憨直,自也高兴,老脾气发作,起了逗弄之意,道:“你可是腿脚发软,腰酸背疼的?此乃阴·虚迹象,须得吃些小枣子,小红花,泡一碗香茶,坐下来好好补补了。”
东采奇苦笑道:“你说的轻巧,这荒郊野外,哪儿来地方喝茶养身?又上哪儿去找小枣子,小红花?”
盘蜒又指摘道:“师妹,可莫怪我居高临下,倚老卖老,你怎地这般娇生惯养?这等危险情形,你怎地还想着喝茶,问着歇息地方?”
东采奇生气喊道:“不是你让我坐下喝茶,好好补补么?”
盘蜒幽幽叹道:“我随口一问,乃是考验你心智之言,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丫头养尊处优,这般吃不得苦。”
东采奇也是能言善辩之人,可这当口累得厉害,还不了口,恨得牙痒痒的,照着盘蜒胸口就是一拳,盘蜒啊呦一声,说道:“你不敬尊长,不服管教,偷袭仙使,犯了万仙门规。”
东采奇回嘴道:“你风言风语,调戏门中黄·花闺·女,为老不尊,油腔滑调,也是大违正道。”
盘蜒奇道:“你你还是黄·花闺·女么?”
东采奇一挺腰,朝他瞪视,说道:“怎么?盘大仙,凭你的本事,你瞧不出来么?”
庆仲闻言,当真喜不自胜,飘飘欲仙,暗想:“莫非莫非师姐不曾与盘蜒有过那事?听他二人所言,其意正是如此。”可又拿不准主意。
盘蜒喃喃道:“古怪,古怪。难怪,难怪。”
东采奇知他定没甚么好话,哼了一声,也不过问。盘蜒等了半天,不见她反击,便对索酒儿道:“徒弟,你可知为师为何说‘古怪,古怪,难怪,难怪?’”
索酒儿自也困惑,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这么说?”
盘蜒哈哈一笑,顺着话头,说道:“你看你这位小师叔大手大脚,心思外向,谁知仍是待字闺中的嘿嘿白莲花,此事稀奇,自也古怪了。”
索酒儿对人情世故所知甚少,见两人谈论此事,全不窘迫,以为并无忌讳,而此节在医术上乃是常理,便道:“我瞧采奇师叔腰背挺直,双腿有力,体香如兰,汗滴不浊,确不曾经历人事。嗯,我不懂万仙规矩,可师父所说的古怪,只怕也有几分道”
话音未落,东采奇粉拳打来,索酒儿脸上登时多了个黑眼圈,痛的哇哇惨叫。东采奇斥道:“你好的不学,一上来便学你师父戏弄你姑奶奶!”
索酒儿大叫倒霉,当即学乖,闷声不响。盘蜒怨声道:“你对我徒弟这般凶做什么?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又犯一条门规。”
东采奇轻拍索酒儿肩膀,温言道:“小师侄,对不住啦。可你以后莫学你师父坏模样,这下算是长点记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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