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采奇紧紧抱着盘蜒身躯,拉住庆仲,暗道:“凭我一人,万难救出索酒儿,唯有师兄转醒之后,再设法前往木龙寨。”见宫殿中静悄悄的,并无侍卫赶来,更觉奇怪:“莫非宫中高手尽数被杀了么?”她不敢逗留,带着两人,几个起落,跃墙而去,途中竟毫无阻碍。
她飞奔良久,直至天明,才在一荒山中找处洞穴,将两人放下,再查看盘蜒伤势,见他胸腹间断骨琐碎,经脉损毁,若非已登破云境界,此刻必死无疑。她默想血肉纵控念心诀,知其中似有一门以血疗伤的功夫,正想划破手腕,喂盘蜒喝血,盘蜒恰在此时转醒,握住她纤手说道:“师妹,自顾养伤,我不要紧。”
东采奇微觉羞涩,又喜道:“我早该料到,你这等体魄,自有痊愈的办法。”
盘蜒坐直身子,说道:“劳烦师妹替我护法。”
东采奇点了点头,不敢打扰,便走出洞去,谨慎严防,盘蜒静下心来,收摄精神,不久体内真气流转,疼痛尽消,伤势飞速长全。又过了一个时辰,他长舒一口气,东采奇回过头来,关切问道:“师兄尊长,你好了么?”
盘蜒忽然点出一指,正中东采奇眉心,她只觉内劲圆融,浑身温暖,活血去淤,断臂处长出骨骼、肌肉,覆上肌肤,好似草木生长一般。她笑道:“我这怪里怪气的功夫,倒也有些好处。”
本来她伤处长得越快,疼痛越是剧烈,但盘蜒使幻灵真气,消减她身上痛苦,反而颇为舒服。
盘蜒道:“你这血肉纵控念之法,越断手断脚,内息越是活跃。这倒与飞升隔世功有异曲同工之妙了。”想了想,又道:“待你好转,咱们就去木龙寨救人。”
东采奇宁神养伤,叹道:“那归鹏武功何等厉害,连师兄尊长都胜他不得。咱们此去,如入龙潭虎穴,当真不易。”
盘蜒嗤笑一声,说道:“若非我有伤在身,着实不便,当场便将他打趴下了。你大可放心,此行定然风雨无阻,我巧手一捞,如探囊取物,人便被救出来了。”
东采奇见他神情轻松,不由得如释重负,啐道:“那也是你自个儿不好,好端端的,怎会闹得自个儿大伤特伤?”
盘蜒恨恨道:“圣人云:‘三十老娘,倒绷婴儿’”
东采奇嗔道:“哪有这般自称老娘的圣人?”
盘蜒立即改口道:“夫子云:‘君子成人之美,不挑人病语’,师妹鸡蛋里挑骨头,让人好生没趣。”
东采奇回嘴道:“本姑娘云:‘师兄你就少说两句,省得出丑漏馅啦。’”
盘蜒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丫头,便喜欢胡搅蛮缠,岔开话题,被你一搅合,我都忘了自己说到何处。”
东采奇微笑道:“好啦,我不打岔,你倒说说自个儿是怎么受伤的?”她受盘蜒内劲所助,手臂正在愈合,这当口行动艰难,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与盘蜒聊聊天,倒也可消解烦恼。
盘蜒道:“我与你二人分别之后,一路追踪那女王形迹,不久碰上几具万鬼门人的尸首,瞧他们衣着,似乎是万鬼中颇有身份的人物。”
东采奇惊道:“万鬼如此大举出动,似乎是要盗寒火王宫中一个水瓶。那归鹏等人也是如此。”
盘蜒心生忧虑,沉吟道:“是么?这水瓶又为何如此要紧?早知如此,我便探一探那几人残魄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找寻线索,不久来到一庞大宝库前头,宝库门敞开细缝,我便溜了进去。途中倒也并未遇上甚么波折,地上横竖死尸,遍布眼前,都是些侍卫。应当是被万鬼高手击毙。这几人又比外头死人强了不少,当是一些鬼官。
后来我抵达一石室中,见到四人被吊在半空,三人已死,还有一人怀抱那水瓶,正苦苦挣扎,那挣扎之人脸上纹着骨头,身上各处,黑骨横生”
东采奇忙道:“是了,此人正是今早与我交手的万鬼高手,你被归鹏击晕之后”她见盘蜒脸色怏怏,颇为不快,调皮一笑,又道:“这人跑了出来,当场死去,这水瓶便掉落出来,被归鹏拾走。”
盘蜒叹一口气,又道:“我抬头一看,见那女王正站在高处一窗口,她见了我,微觉惊讶,转身便跑得没影。我不及追赶,忽然间,那宝库中机括转动,隆隆声震耳不绝,无数箭矢从各处冲我而来,脚下毒水流动,头顶毒虫飞出,四下毒雾弥漫,又有天火如雨而下”
东采奇听得面无人色,问道:“那你又如何脱身?”
盘蜒甚是得意,说道:“你师兄我手指功夫厉害,站在原地不动,十根手指,如拨琴弦,一弹一弹,真气浩大,将那箭矢拨转去射毒虫,毒雾去挡天火,四周乒乒乓乓,吱吱喳喳,响声不停。如此闹了许久,众机关终于被我所破,我卯足余力,推开铁门,潇潇洒洒的逃缓步走出。”
东采奇吐吐舌头,喊道:“吹牛。”
盘蜒道:“是真的,是真的,那机关害人匪浅,不然你师兄尊长这等神功,怎会落到重伤逃亡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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