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酒惊声道:“师父,此事与你无关,全是我娘”
东采奇拍他肩膀道:“不可多言,先服下此物。”
索酒见她递来一火红果子,不只是何物,但见她神色郑重,与宋凤儿一齐吃了,东采奇自己也服食一个。宋凤儿问道:“采奇姐姐,这是甚么?”
东采奇道:“师兄说,这叫聚魂梧桐果,是他从寒火北城的妖树上摘下,吃下之后,便会被聚魂山果实妖附体。”
索酒“咦”了一声,问道:“那岂不是糟糕至极?”
东采奇摇头道:“你静下心来,不可抗拒,更不得思索自身之事。咱们不久便要回寒火城了。”
索酒、宋凤儿神色惊异,如何能信?可顷刻间,两人体内炽热麻痒,身子轻飘飘的,一下子眼前烟尘渺渺。
归鹏听得明白,怒道:“都给我留下!”一剑斩下,剑气如狂潮般碾来。盘蜒挥刀一封,剑刃出轻轻一抬,那剑气方位骤变,一声尖响,石壁上破开个大窟窿。
归鹏再度抢上,剑光一转,数道剑气从各处射·出,竟比之前相斗更为迅猛。盘蜒使太乙术法,打出掌力,掌力凝在空中不动,凝成太乙神峰大阵,以山挡风,处处相克,几声惊天巨响,又将那剑气挡开。
两人斗了数合,盘蜒见招拆招,不落下风。归鹏怒火冲天,剑招更是凶悍,剑风层出不穷。索酒等人身在阵中,只觉心惊肉跳,颤栗不安,却总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过了一炷香功夫,索酒耳中嗡地一声,手足似被铁箍圈住,眼前景物旋转,光彩刺目,忍不住大叫起来。
他背上剧痛,身子坠地,一时间筋麻骨软,疼的快背过气去。又听身旁有少女尖叫,睁眼一看,形影晃动,好像东采奇正将宋凤儿扶起。
他所在之地一片漆黑,只闻到树脂气味儿,仔细打量,才见一缕光芒隐约而来,东采奇道:“那儿定是出口了。”
三人走了数丈远,出了洞口,抬头一看,见背后一棵苍老怪异的大树,大树下坐着一苍老怪人,除此之外,目光所及,皆是红黑交加,残破惨烈的废墟。
东采奇正要询问,地上隆隆作响,只见数百个巨物缓缓走来,那巨物两、三丈高矮,身躯冒着黑火,巨物身边,另有茫茫白脸火怪簇拥。
东采奇拔出长剑,呼吸急促,护住索酒、宋凤儿,宋凤儿面无人色,颤声道:“这儿真是旧城,逃出虎穴,又入狼窝。咱们该如何出去?”
老者侧目盯着三人,过了片刻,微微一笑,说道:“可是盘蜒让你们来的?”
东采奇稍觉安心,点头道:“是,是,劳烦前辈行个方便,帮咱们离去。”
老者更不多问,也点了点头,那巨人、火怪退至两旁,宛如巨树杂草,让出林间小道,三人如蒙大赦,死里逃生,东采奇连声道谢,三人拔腿就跑,跑入石林中后,索酒儿问道:“师叔,那果子为何有这神效?”
东采奇道:“师兄尊长说,梧桐树妖乃聚魂山奇物,它身上长出果实妖来,服下果实妖之人,可与其体内其余果实妖互换方位。”
索酒恍然大悟,啧啧称奇,可立时又问道:“师父他让咱们跑了,自个儿为何留下?他也可服果子来这儿啊。”
东采奇叹道:“师兄尊长只让我带你们逃,其他并未多说。但你仔细想想,他若一走,那归鹏发怒追来,以他神妙身法,哪怕漫山木龙,也未必捉得到他。今后归鹏要杀咱们,当真轻而易举,防不胜防。师兄他呀,只有自个儿挡着,让咱们先走。”
索酒问道:“可这归鹏如此厉害师父他胜得了么?”
宋凤儿也忧心忡忡,道:“盘蜒仙长纵然武功高强,可却曾败在这归鹏手下,不是么?”
东采奇秀眉微蹙,说道:“索酒儿,你闭上眼,想想刚刚与师兄分别场景,你看到了甚么?”
索酒稍稍一愣,说道:“我看见师父与那人过招”
东采奇微笑道:“我却只看见师兄的背影,没瞧见那归鹏。”
索酒不明所以,宋凤儿问道:“背影?”
东采奇说道:“这已不是我头一回见到他的背影啦。当年在蛇伯城外,追击敌人大军时,他孤身一人,冲入千军万马,枪林箭雨之中。而大半年前,我与他闯入一座古墓,惊醒了墓中无数妖魔,他也是这般背对着我,要我带着朋友先走。”
她停了停,想了想,又道:“我觉得他那背影好看极了。从那次之后,每当我做起噩梦时,那背影就会出现,挡在我身前,直面凶险。我瞧不见他的脸,因为他要保护我,保护我身边的人,保护这世道、这天下,又岂能面对着我,背对敌人?
所以我是看不清他的脸的,非但是他的脸,我压根儿不明白他的心思。他离我很近,却越来越远,他藏得东西极多,愈发捉摸不透。那背影是他的面具,是他的伪装,却也是一堵坚实的墙,一堆温暖的火,让我向往,让我欢喜。
我渐渐想的明白,便不去猜他是怎样的人,他心里有怎样的苦,他身上有怎样的命,他犯过怎样的错,他喜欢怎样的女子?我只想他那背影,就觉得这世上再无忧愁,再无烦恼,再无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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