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罗芳林委派钦差,来西南余霞城,册封东采奇为“彩旗侯”,余霞、巡狩、北行、桃花众城皆纳入其领地,方圆足五百里,又称旗国。也是万仙于凡间升为侯爵的第六人。照理而言,这王侯爵位,当由天子亲封,当面受赏,然则中原战事紧急,雪岭三十国大军蠢蠢欲动,罗芳林也无暇召见东采奇,只下旨要她休养生息,安抚百姓。
东采奇初任高位,自然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乱子。但她本就是蛇伯城侯爵之女,于政事并不生疏,而在军中民间威望极高,贤者齐来投靠,于是她颁布政令,勘察民情,任用贤能,慎重行事,又不时向盘蜒请教,诸事倒也井井有条。
这一日,东采奇在朝廷议事,有一老者名叫文熙,本是黄鹤派掌门人,文武双全,素有贤名,如今在朝中为官,他道:“侯爷,有青水派大剑客李恋公子携黄金万两求见。”
这西南偏地虽物产丰富,风调雨顺,但毕竟路途不便,商贸不兴,旗国处处甚是缺钱,东采奇闻言大喜,道:“快快让他上来。”
那李恋公子走上大殿,众人见他昂然挺立,身高八尺,果然一表人才。他本镇定自若,举止潇洒,可一看东采奇容貌,不禁呆若木鸡,双目痴傻的盯着她瞧。他身边随从忙推他一把,这李恋方才回过神来,跪地道:“侯爷千岁,小民李恋特来拜见。”
东采奇道:“李恋公子何必如此客气?我虽有爵位,但身在万仙,仍是武林中人,咱们只照武林规矩行事即可。”
那李恋公子这才站了起来,望着东采奇,兀自脸红心跳。
盘蜒坐在一旁,传声说道:“这李恋公子乃江湖上数得着的多情之人,号称青水情圣,瞧他模样,定会不禁向你求亲。”
东采奇一阵娇羞,回应道:“我这等丑怪,这位大情圣怎会瞧得上我?”
盘蜒笑道:“你谦逊甚么?这些时日,你养身顺气,血改经易,比原先可漂亮多了。”
东采奇听他夸奖,直是心花怒放,喜出望外,却答道:“胡说!”
她这血肉纵控念可随意更改容貌,只是那法门极耗心血,比书画雕刻更为艰难,维持更难上许多,故而东采奇也未学会。然则俗语云“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功力渐深,诸事顺畅,神功生效,面貌随之自然而然变化,五官已比往昔正了几分。加上身为侯爵,打扮更是讲究,她本就是美人胚子,诸因累加,此刻瞧来,当真美丽绝伦,貌似天仙,不比陆振英逊色。
她定定神,又听那李恋说道:“采奇侯爷,在下虽为一介草民,但在江湖上也算得一位颇有名望的好手,家中积富殷实,样貌也还过得去。又听闻侯爷并未婚嫁,特地不远千里而来,只求侯爷答允下嫁在下。我青水派从此以后,愿齐心为侯爷效劳。”
东采奇“啊”地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盘蜒在旁传音笑道:“青水情圣,果然名不虚传,这当众求亲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
东采奇心想:“我若答应,师兄他在不在乎?”等了半天,不见盘蜒应对,东采奇微觉失望,摇头道:“我万仙门规,不得与凡人结亲,公子好意,本侯心领,请恕我不能答应。”
李恋急道:“以在下的武功,若要投身万仙,料来也也并非难事,只求侯爷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我必登入万仙门,回来迎娶侯爷。”
只听左右两旁传来一声冷笑,一声怒吼,那冷笑发自庆仲,怒吼则来自滔鼓。庆仲喝道:“我万仙门何等地位,岂是你这半路出道,徒有虚名之辈能够入门?”滔鼓大声道:“采奇仙女曾拒却了我,你又算什么东西?咱俩比比功夫,你若胜得了我,再痴心妄想不迟。”
李恋见一位少年,一个蛮子,也不放在心上,寻思:“是了,这位彩旗仙女看重英雄好汉,我纵然长得好看,也难打动其心,说不得,唯有在此展示武艺,令她刮目相看。”念及于此,忽然长剑出鞘,他掌中运力,剑刃震荡,这一手亮出,声如洪钟一般。
滔鼓笑道:“侯爷,我去会会他!”
东采奇若要阻止,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但她既然以武林人身份自居,便不可阻挠两人切磋,于是点头道:“李恋公子远来是客,你二人点到为止,不可伤了和气。”
滔鼓身子一弯,拔出砍刀木盾,弓着腰,低着脑袋,足尖连动,甚是轻巧。李恋瞧不起此人,心想:“这等鸡鸣狗盗的功夫,焉能讨得侯爷欢喜?”呼地一剑,向前疾冲过去。那滔鼓竖盾一挡,一刀斩向他破绽处。滔鼓横剑稳稳挡住,两人内力相当,各自都是一晃。
东采奇心想:“这两人都是凡间青年一辈中罕见的好手,武功之高,抵得上我万仙三层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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