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跪在亲人尸首旁,仰天痛哭,声音悲凉孤独,令人心碎。阿道望着她,想起痛失恋人之苦,心想:“这盘蜒一贯心狠手辣,这这雌虎妖不正不正与我一样么?当年苍鹰大哥死时,我装作昏迷,可也恨不得自己随他一齐死了。”
盘蜒道:“速速离去,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
荒芜眼中如烧着烈火,她抱起父亲尸体,转身就跑,出了山寨,消失在林中。
阿道心中震怒,几乎忍耐不得,不禁说:“盘蜒大仙,你手段可真厉害,这许多条性命,转眼便在你手中丧生。”
盘蜒叹道:“将来大战一起,手上染的鲜血,怕是不仅于此。我若不杀这些屠夫,死于其獠牙下的百姓又怎般说法?”
东采奇心下稍觉不忍,但仍感激盘蜒再度相救之恩,又抱起那鸟笼,对里头大眼枭道:“多谢前辈指点恩德。”
那夜枭不再说话,身子笼在黑暗之中,只能看清一双明亮如月的大眼睛。
亿族百姓见已然脱险,又悲又喜,心性坚强者围着亲人尸骨大哭,收拾一番,就地掩埋。软弱者承受不住,哭着哭着,竟晕了过去,于是彼此搀扶安慰。阿道这才心想:“盘蜒所为,却也不能算错了,但他先前所使的功夫,不正正是那黑蛇巨人的邪法么?”
盘蜒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这寨子里到底发生何事?”
东采奇忙将两人夜探浓花寨,遇上虎妖齐聚,以人为食,两人救了这夜枭,放出百姓,随后大打出手之事全说了出来。
盘蜒连连摇头道:“错了,错了,师妹,你此事做的狗屁不通,糊涂透顶。”
东采奇稍感不快,问道:“还请师兄尊长指点。”
盘蜒道:“你探得敌人所在,果然不错,即便没叫上我,也算的上一件大功劳。只是不自量力,非要救被困之人,反而险些累得自己与同伴惨死,此举愚不可及,荒谬绝伦。”
阿道反驳道:“咱们当时举动,势在必行,否则今夜之中,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吃。”
东采奇也道:“师兄,我爹爹常说,侠者心系苍生,自身安危,何足道哉?咱们若不冒险一搏,焉知力所不及?”
盘蜒指着亿族百姓道:“你看看他们懦弱模样,就凭你们,救得走么?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无,尤其是人心已死,焉能相救?他们既然自以为羔羊,甘愿沦为虎口之食,没了脑子,救治无效,你二人当机立断,早该撤走,又何必以有用之躯,去救这些害人不浅的蠢货?”
双姝心下不平,东采奇道:“咱们救得一人是一人,拖得片刻是片刻!”阿道说:“不错,做了善事,还要受责,当真岂有此理。盘蜒大仙,你心中却无半分舍身之心么?”
盘蜒见两人神态坚定,寸步不让,心知劝之不服,说道:“采奇,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天道无情,天意难违,你修为不到,终究救不了所有人。”
东采奇受了委屈,鼻子发酸,有些想哭,说道:“我若不试试,又怎会知道?他们他们是我国中百姓,我若不全力营救,世上还有谁能帮他们?”
盘蜒摇了摇头,不再相劝,摸了摸东采奇脸颊,仿佛她是冥顽不灵的孩童一般。东采奇见他举止亲密,又稍稍高兴了些。
她又想起那鸟笼来,忙找过去,那鸟笼以奇钢异铁铸成,其质坚硬,直是匪夷所思。东采奇恭恭敬敬问道:“夜枭前辈,该如何开这牢笼?”
大眼枭断断续续说道:“这上头有暴虐阎王法术,用用活人血浇灌即可。”
东采奇感念其恩,见它似命在旦夕,急忙斩破手腕,将血淋在笼子上,只听铿锵一声,那笼子当即敞开,东采奇伸手入内,将大眼枭抱了出来。
双姝一见这夜枭惨状,皆感心疼,它约莫二尺高矮,脑袋完好,身上羽毛稀稀拉拉,露出肌肤上的伤痕,那伤痕有火烧刀割、钩扯勺剜,不知有几百几千,难以尽数,残酷异常。它一双翅膀被人硬生生拔除,缝上一副血红的蝙蝠翅膀,缝合处仍在流血流脓,难以愈合。
东采奇当即流泪道:“前辈,这这又是怎么回事?何人害你如此?”
夜枭道:“是暴虐暴虐阎王,我从聚魂山逃出,以为以为从此平安,谁知又被其信徒追上,关押起来。”
盘蜒查看它伤势,沉吟道:“这并非寻常外伤,而是暴虐阎王邪法造成,即便以万仙仙法疗养,也非一时所能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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