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采奇不躲不闪,反上前一步,道:“你杀了我吧,否则我定为你辩护,我绝不容许见你作践自己。”
盘蜒气得发抖,高举手掌,对准东采奇额头,东采奇双眸凝视着他,眼神中正气凛然,无所畏惧。盘蜒“啊”地一声,突然一掌打在自己脸颊上,瞬间鲜血淋漓,牙齿脱落,模样悲惨极了。
东采奇急忙挡住他手臂,道:“你何苦如此?我瞧见你这样,我心里比你更痛。你在我眼中,乃是至高无上,超逸绝伦的人物,你若不在,我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盘蜒喃喃道:“我真真上了曹素这丫头,干了百举那婆娘,我有罪,那是洗不去的罪。”
东采奇细细体会他所说的话,在他耳边说道:“你前半句是假的,后半句是真的。”
盘蜒身躯巨震,突然向东采奇跪下,朝她磕头道:“我求你莫要管我,莫要逼我,我绝不愿在凡间有任何牵扯挂念,也不愿再让任何女子恋我爱我。师妹,念在你我昔日有小小情义,我求你万万答应我。”
东采奇只觉心往下沉,沉入地狱,受尽刀山火海之刑,饱经冰冻雪埋之苦,她望着此生最崇敬的人,狠下心肠,说道:“你要怎样便怎样吧,我不管了。”
盘蜒喜道:“谢谢谢谢,采奇,我没看错人,世人之中,唯独你值得信赖。”
东采奇道:“你若归隐不见,我定会去找你。你甩不脱我,我也非找到你不可。”
盘蜒退后数步,神色惊恐,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比起陆振英来,他更该惧怕眼前这位姑娘。她的眼神、倩影、心意、容貌,皆烙印在盘蜒脑中,稍有不慎,便会爆发出更强烈的爱意,让他再难掌控心思。
盘蜒惨笑起来,倏然间,他道:“将军是我害死的。”
东采奇瞬间仿佛化作冰雕,她明明听得明白,仍问道:“什么?”
盘蜒又道:“东采英,你的二哥,我的将军,是我勾结罗芳林将他害死。”他顿了顿,又道:“我与罗芳林早有私情,此事被东采英得知,加上他意欲重夺蛇伯,所以所以我俩趁他不备,在冷州国外的雪峰之中,杀死了他。是了,是了,你我所在之处,便是他坠崖之地。”
东采奇热泪盈眶,大声道:“我不信!我不信!”
盘蜒笑道:“你不信?你是傻子么?罗芳林那女儿罗尤雅便是我与她所生,你观她气血,便可知她与我血缘如何。”
东采奇手足发冷,身躯僵硬,心中乱糟糟的,思绪如潮:盘蜒所说极容易证实,她喝过盘蜒的血,只需再偷取罗尤雅几滴鲜血,即可得出结论。
他为何要说出此事?
他也要将我推离,推的远远的。
盘蜒见她仍在于犹豫,又道:“你还记得你我初遇之时,蛇伯大军遭遇魔猎之事么?”
东采奇小声道:“是那两个叛徒,那两个贪魂蚺布下的陷阱。”
盘蜒笑道:“我又何尝不是了?采奇,你瞧瞧,你眼下能感觉得到,我与常人有何异同?”
东采奇陡见他眼神光芒绽放,紫烟缭绕,一张嘴裂开,宛如毒蛇一般,这并非幻灵法术,而是极恶毒贪婪的妖魔。
他是贪魂蚺。
盘蜒道:“其实当年幕后黑手,共有三人,那两人在前冲锋,我在后盘算。那数十万惨死之人,也当算在我头上。”
他稍一思索,又道:“你那奶奶泰丹春夫人,也是死在我的手里”
东采奇忽然道:“够了!”
盘蜒笑了一声,闭上了嘴。
东采奇叹道:“师兄,我真不懂你,你你又在考验我,想引我突破界限,再有所悟么?”
盘蜒见她糊涂,大怒道:“我所说之事,皆无虚假,你还想不通么?你还能突破什么狗屁界限?还能悟到什么混账道理?”
东采奇朝他跪倒,磕了三个头,说道:“你说的全是真的,我可辨别明白。但但我不怨你,不恨你,也绝不会舍了你。”
盘蜒只觉天旋地转,重压之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东采奇道:“师兄,我答应你,任你名誉毁去,无妄担罪,遭受憎恨,蒙受冤屈,不对任何人说出实话。”
她停了停,又道:“你若失踪,千年百年,我也会去找你。我弄不懂你,只能慢慢的学,终有一天,我能明白你的心,看懂你的人,分担你的罪孽。”
她最后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说罢,血光一闪,她已然不见,留下盘蜒,苦苦与爱意挣扎,在雪中咬牙忍耐,心神不定,几欲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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